“在下北宫虎,肃慎军前军师帅,你们跟我来吧。”随着其他人的陆续入帐,一个粗豪的声音在董平的耳边响起。
董平一转头,原来是方才与程殇低声交谈的彪形大汉,正向他大步走来。
“死军第二曲曲帅董平!”对方相当客气,并没有因为死军如今的狼狈而看不起自己。
所以,董平心中即便有诸多不满,此刻也不便再冷脸相向,旋即便将手中长枪插回马鞍,向着北宫虎抱了抱拳。
“死军?”北宫虎轻声念叨了一句,而且很显然,这声念叨是带着疑问的。
毕竟整个辰国境内,从未听过这样的军号,不过眼前这千余人从人到马如同被鲜血洗过的样子,倒也当得起这个称号。
“哈哈哈,能从近十万昆仑军的包围里杀出来,都是好汉子,你们,不错。走吧。”北宫虎是个纯粹的军人,眼前这些仿佛从血里捞出来的汉子。
看样子很符合他的胃口,所以略带赞叹的瞅了董平一眼,当然也仅仅只是赞叹,北宫虎所在的镇北军是镇御边关的强军,这些地方守备军他显然并不太放在心上。
旋即没有等董平再说话,便转头向着中军大帐的左侧行去。
见北宫虎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董平便也不再自讨没趣,向着身后挥了挥手,便跟着北宫虎向前走去,身后千余人的死军静悄悄的,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董平,对于他们来说,终究是活了下来。
中军大帐内,等程殇走进来的时候,众人都已坐定。
“家父月临江,受封镇北将军,这位是望月军主将薛延伯,肃慎军主将程殇。之前在城中情势复杂,不便直言相告,还望隋兄勿怪。”走下战马,卸下长枪的月东来衣袂飘飘,拱手行礼,又恢复了翩翩君子的模样。
只是一身的血渍依然让人无法忘怀,方才战斗是如何的激烈。
“不碍事,不碍事,城中朝不保夕,哪能顾得上,只是如果早知道你是这镇北军的少将军,我们也就不会如此忧虑援兵之事了。”隋唐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他和连横顾诚不同,他并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和月东来意气相投,便也就信了月东来是有苦衷的。
“薛叔叔,程殇,这位是隋唐,与我情同兄弟,现任御奴城府尉,是御奴城军中第一人。”两人寒暄完毕,月东来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向薛延伯和程殇介绍众人。
“噢,小兄弟少年英才啊,失敬失敬。”薛延伯微微有些吃惊,作为镇北军中的老牌将领,他方才并未将眼前的这些人放在眼中,只以为是御奴城中派出护送自家少将军归来的士兵。
此时见月东来如此盛赞,他才对隋唐正眼相看,眼前的少年目若朗星,面如刀削,看相貌,也不过年方弱冠,看来少将军很看重他啊!
想到这里,薛延伯不敢怠慢,赶忙抱拳施礼。
“朔方连横!”见月东来看向了自己,连横没有等待,对着薛延伯和程殇抱了抱拳,雄浑的声音率先在大帐内响起。
“哈哈哈,连大哥可是御奴城第一悍将,月余前曾率四百骑兵夜袭城西昆仑三万人的大营,一杆龙纹镏金戈,可是斩过昆仑万夫长的头颅。程殇,你可得跟连大哥好好学学。”月东来若有深意的盯着程殇,笑嘻嘻的说道。
此话一出,无论薛延伯,还是程殇都是脸色一变,尤其是程殇,眼中陡然升起一股战意。
月东来介绍连横的话不多,但他们都是久经沙场,自然听得出来,此人无论是领兵,还是个人战力都属上乘。
“顾诚,顾先生,才略超群,足智多谋......”
“任原,一把开山钺,万夫莫敌......”
随着月东来一个接着一个的介绍,溢美之词层出不穷。
门外也开始有军汉端着吃食鱼贯而入,众人厮杀了一整天早就饿昏了头,见一盘盘美味的食物,早就忍不住了。
尤其是任原和郭氏兄弟,显然已经饿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放开膀子,大块吃肉,大碗灌水。
一时间中军大帐里充斥着众人咀嚼食物的声音,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月东来的说话声。
帐外,篝火燃起,驱散了冬日的严寒,死军将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依旧沉默着,只是手却没有停,食物不断的被送入口中,有些人嘴已经塞满,却还是使劲的、使劲的吃着。
也许是想替那些突围时战死的兄弟们多吃一份,也许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
显然,他们并没有从今日的厮杀中缓过来,董平的眼睛再一次看向了周围铠甲林立,壁垒森严的镇北军,他能感受到那些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里,所蕴含的蔑视和不屑。
的确,一方铠甲鲜明、一方狼狈不堪,一方士气正盛,一方人困马乏,没有理由不被蔑视,何况,镇北军世镇边疆,确实不是他们这些边城守备军可以比的。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