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勇,你诬我叛国,欲要将我当场诛杀,这事怎么算?”隋唐收起对石碌的恭敬,转向尤大勇。
那双朗星一般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怒气和杀意,冷声质问道。
隋唐对石碌可以恭敬执礼,是因为他和石碌本身关系较好,而且方才与右城守备军也并未发生冲突。
但他对尤大勇却不会有任何的好脸色,双方前一刻几乎要不死不休了,此时,竟又想贪图他的战马,其人之恶,怎能不让他升起兴师问罪的心思。
面对隋唐的质问,尤大勇脸色一片铁青。
此时他已是骑虎难下,刚才如何趁乱杀了隋唐,那一切好说,可如今斥候营入城,只需要两轮箭雨,西城下这几百号左城守备军就得全军覆没。
“哼,我诬你叛国?那你说擅开城门,私自出城,这该当何罪?你有没有经过我和石大人同意?有没有姚大人的手令?”尤大勇目光凛冽,用同样冰冷的声音,反过来质问隋唐。
此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他知道,只有给隋唐定罪,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得得得!”两人正在西城下唇枪舌剑,城门外又一次响起了马蹄声,只是这次马蹄声听起来并没有刚才那般震撼,显然,来人并不算多。
但此时御奴城中两城守备军还有府卫军尽皆在此,任谁都不能不重视。
“斥候营第一卒、第二卒城头列阵,张弓搭箭,替连大哥拦下追兵,其他人看好马匹。”薛映率先下达了命令,人也在第一时间便提起长弓向着城头奔去。
“右城守备军听令,结阵御敌。”石碌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左城守备军听令......”
方才还是剑拔弩张,此时竟又齐心守城,显然,无论是隋唐还是尤大勇心底都清楚,御奴城是所有人的底线。
隋唐没有动,他静静的站着,只是微微侧过头,双眼紧紧的盯着风雨如晦的城外,期盼着那身金色盔甲的出现。
连横回来了。
“驾!驾!驾!”大雨滂沱中,快马在奔腾,蜿蜒如龙,一道道银色的长蛇在天空中扭动着身躯,为地面上的飞驰的骑兵照亮了归家的路。
连横、任原、董平三人并肩在前,身后四百人的骑兵队,一场厮杀过后竟还剩三百多人,且每个人的马颈上都挂着好几颗头颅,四百对三万,折损不过数十人,连横无愧御奴城第一悍将。
雨横风狂雷霆怒,铁骑突出刀枪鸣,这一战,堪称大胜。
城门就在眼前,身后早已不见了追兵,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城下可是连大哥?身后可有追兵?薛映在此等候多时了。”城头传来薛映清亮明快的呼喊声。
“正是连横,身后并无追兵,稍后入城在叙。”连横勒马而立,身后奔腾的骑兵也缓缓的放慢了马速。
此时城内仍在对峙,尤大勇寸步不让,隋唐亦是如此。
尤大勇不能让,如果这数千匹战马,都被府卫军拿走,那这御奴城将无人可以制衡隋唐,说句不好听的,哪天隋唐要是马踏左城守备军营,他都无力抵挡。
隋唐是不想让,斥候营五百人,冒死袭营,用命换回来的战马,怎么可能说给就给,何况还是尤大勇这样的人,他心有不忿。
“吧嗒吧嗒!”连横入城了,此时西城长街上异常的拥挤,左城守备军、右城守备军、府卫军斥候营还有几千匹无人驾驭的战马。
“薛映可以呀,这得有好几千匹吧。”任原刚刚踏入城门便看到长街之上挤在一起的数千匹骏马,只一眼,虎目中便迅速泛起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兴奋之色,嘴里更是不住的赞叹道。
而连横的目光却陡然一变,任原首先看到的是战马,连横则是看到了正与隋唐对峙的左右城守备军。
那双深沉果决的眸子凶光一闪,手中龙纹镏金戈闪过一道寒芒,遥遥指向尤大勇,毫不掩饰的杀气从戈锋上弥漫而起。
以至于连长街上的战马都似乎感觉到了,不安分的躁动起来。
这西城长街发生了什么,连横不用问也已经猜到了。
眼见连横向着自己举起了长戈,尤大勇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邱世继则是紧张的持刀护在左右,厉声喊叫着:“连横你想做什么?”
声音嘶哑而充满不安,脸上也流露出了面对郭猛都不曾有过的惊惶之色。
“邱将军,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们想做什么?姚大人调我镇守西城,你们深夜带兵前来,意欲何为?”连横先发制人,雄浑厚重的质问声,如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邱世继的身上。
邱世继身形不自觉的晃动了几下,脸色比方才更显苍白了一些。
尤大勇终于缓过神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从连横入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无翻盘的希望。
但好在自己占理,今夜不算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