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这些天昆仑人一直主攻东城,咱们北城没有太大的压力,哪知道人家早就惦记上我们兄弟了,这次三个万夫长、六个千夫长,摆明了是要斩了我们几个,如果不是月兄及时赶到,北城此刻,怕是已经破了。”
隋唐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起今日城头上的凶险,心有余悸的说道。
“也是怪我,今日便不该待在营地,如果我和你们一起登城......”
董平终于还是提到了自己,他颇为懊恼的说道,只是话并没有说完,然而无论是顾诚还是隋唐,都已经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董大哥,不怪你,前旅三千多新兵,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毫无准备的上城,既无益于守城,反而会徒增伤亡。所以只能把你留下来训练他们。”眼见董平如此自责,隋唐赶忙轻声安慰道。
“唉!”隋唐的意思他明白,只是此时此刻仍然免不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今日的情势属实危急,如果他在至少不会这么被动。
“你们俩呀,就别唉声叹气了,也都别忙着怪自己了,至少眼下大家都平安不是么!”顾诚见董平和隋唐的情绪因为今日城头上的战事,而显得越来越低落,忍不住出言打断了正在各自揽责的两人。
隋唐一愣,随即瞅了瞅顾诚、再看了看董平,哑然失笑,这一战多少有些把自己的胆气打没了。
“我兄弟如何了?”一个厚重雄浑的声音顺着三人落下的话音处响起,紧接着门外便响起了甲胄碰撞的声音。
人还未入门,隋唐便已经开心的笑了起来。
果然,下一刻,连横那魁梧的身形便从这狭小的门框外挤了进来。
隋唐一转头,正好对上了那双深沉果决的眸子。
“连大哥!”隋唐欣喜的叫了起来,随即便要忙着起身见礼。
老实说,自从连横被调到西城协防,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他了。
“别动别动,快躺好。”眼见隋唐在挣扎着起身,把刚进来的连横吓了一跳,赶忙阻止道。
隋唐看着连横焦急的神情,也便没有再强行起身,或者说此刻他确实还没有办法独自起身,只是因为许久未见连横,过于欣喜罢了。
“听说你受伤了,刚下城就过来了,现在如何了?”眼见隋唐又躺了回去,连横这才松了口气,一脸关切的看着隋唐询问道。
“脱力了,对手是车师部左帐万夫长拓跋俊,太厉害了,如果不是被人救了,恐怕我现在就已经死了。”想起拓跋俊的长枪,隋唐的手仍在颤抖。
“连大哥,要不,你来领府卫军吧,我,我不适合。”连横还没来得及安慰隋唐,就被隋唐接下来的这句话说的一愣。
一旁方才还一脸平静的董平脸色瞬间就变了,顾诚的眼皮也狠狠的跳了一跳。
隋唐这话说的无比突然,完全超出了在场几人的意料之外。
随着这句话出口,隋唐整个人像是被抽了脊梁一样蜷缩了起来。
他怕了!
他为死人整理衣冠、满城求医、甚至带领府卫军,只是想要大家都活下去,可他凭什么?
凭两世为人?
他只是个大学生,他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兄弟可是怕了?”隋唐床边的凳子上坐着董平和顾诚。
所以,连横没有坐,就站在那里,像一座山,厚重沉凝,因为背光的原因,无论是董平顾诚,还是隋唐,都不大能看清楚连横此时的脸色,只能听到他那雄浑的声音。
“我......”连横的逼问仿佛戳中了隋唐心底最隐秘的那个角落,他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有些苍白,朗星一般的眸子里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些迷茫和恐惧。
他嘴里嘟囔着,却始终没有再继续说话。
或者说隋唐根本不知道此刻他能说些什么?
隋唐骤变的脸色,董平和顾诚都看到了,只是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无比忧虑的对视了一眼,看向了连横。
顾诚知道,接下来连横要说的话一定非常的重要,重要到无论是他或者董平,谁都无法替代。
“一点浩然气,千秋英雄魂,别人都当府卫军是低贱之人,任谁都想踩上一踩,仿佛我们生在泥土里,就该一辈子在泥土里。可在我眼里,咱们兄弟都是英雄,千秋以降,该载入史册的英雄。”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是因为我们想活,可我们万般乞活,到头来,跟昆仑人真刀真枪厮杀时,我们怕死了吗?没有,因为我们都有要守护的人,也都不愿意蛮族踏入属于我们的土地,哪怕是死。兄弟,这些话你可还熟悉?”
连横的话很长,但他说的极慢。
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说,每一个字里都仿佛有震天彻地,摧峰折岳的力量,让隋唐、顾诚 、董平三人心头俱是为之一颤。
顾诚的记性很好,这是隋唐在立浩气堂和英魂碑的时候说过的话。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