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抱拳道:“王爷,那是王妃那日去为王爷祈愿,在百姓们面前亲口允下的。”
江寒看着红拂,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事他早些年就已经想过。
可北州城的百姓能认得一家子名字的都没有几个,加上民风彪悍,就像儒家所说的孺子不可教也。
想要读书,那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若不是不是名家大儒,就必须隐居高人,方可教导他们。
可那些个人怎么可能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若强制下令,也别想让他们用心。
这种不图名,不图利,耗费光阴的事儿,谁愿意去干。
江寒眉毛一挑,难不成,王妃要自己去教?
不行,不行,那绝对不行。
王妃的才华确实不输一些大儒,可王妃身子娇弱,哪里能面对那些北州虎子。
就算仗着王妃身份,他们不敢随便放肆,江寒也舍不得啊!
江寒轻咳一声:“这事等王妃醒来我会亲自问她,展能你也累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不早也不必过来,把我刚才交代的事情办完了再说。”
“是。”
展能走后,江寒眼眶再次通红,眸光深邃,抿了抿唇,道:“大夫,什么时候可以给王妃打掉孩子。”
见王爷已经没有今早的怒火,和刚才一系列仁慈的安排,大夫也少了些许恐慌。
可是王妃一旦打掉孩子,怕是终身再无子嗣,这对一个女子来说,那是多大的耻辱。
大夫是真怕听错了,连忙抬手行礼:“王爷,您这是要…………?”
江寒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听清楚了,保大不保小,我只要王妃,王妃不能有事。”
他说到后面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今后的事,他管不了那么多。
镇北王府还有江离,不算断了香火,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大不了他让出镇北王位。
陪着顾微隐居山林,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两个人相辅相依,同生共死。
大夫这回听明白了,对着江寒抱拳道:“王爷,王妃现在身子虚弱,怕是承受不住,但孩子留的越久,对王妃的身体伤害就越大。”
江寒俊脸通红,泪水正渐渐着侵蚀着他的眼睛。
他转头面对房门,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这副丑相,咬了咬唇,声音微颤:“说重点。”
大夫沉了口气,道:“等王妃休息几日,身体好一些,就打掉孩子,对王妃的伤害最小。”
江寒凝眉,触手抚摸着房门,这是他们的新房,大红喜字,尤目如新,至今还牢牢的粘在两旁。
成婚时的喜悦,来之前的承诺,他说不让她受委屈,可才短短半个多月,就已经物是人非。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忍住心里的痛处,哑声道:“你们听着,今日之事暂时不要让王妃知道。”
红拂抬头,看着他的后背:“可王妃若是有所察觉。”
“倘若真的瞒不住,那便告诉她好了。”江寒淡声道。
说完就推门而入,他知道,顾微乃是有名才女,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她便会有所察觉。
使用一个谎言,就必须用另一个谎言去填补,他不想去为难别人。
寝房内与着外面有天壤的差别,如春日般柔和,像百花齐放的季节,好比另外一个世界。
床榻上的汤婆子依旧附有温度,顾微就静静的躺在中间,大概是有江寒在身边,睡得很香,一动也不动。
多么乖巧懂事的女子啊!为什么要承受这种痛苦,江寒再一次向老天爷抱怨着不公。
他看着她,独自落泪,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深怕将她吵醒。
他默默守在她的身旁,待手脚的温度上来,才握紧她的小手趴在床沿,眯上了双眼。
寝房内静若无声,深夜尽头,便是晨明…………
顾微一整夜都睡的很沉,睁开双眼,江寒即已不在身旁。
她挑眉,不是说这几日都会陪着她吗?这才第一天。
他是镇北王,要忙的事情很多,她不怪他。
她刚要起身,竟全身疼痛,虚脱无力迫使她不得不重新躺好,对着门外喊了声:“小洛,红拂。”
两个等候已久的丫鬟立即推门进来,昨日的那名大夫也低颤着头跟在后面。
三人行了一礼,大夫小声道:“王妃,王爷吩咐草民待王妃醒来,先给王妃把一下脉。
“好!”
顾微揉了揉小腹,她现在明显感到身子骨比以前更虚弱,想必最近几日都下不了床,她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腹中的孩子怎么样了。
趁着大夫替她把脉,顾微抬头,摆动着她散乱的墨发,看向红衣女子,声音很小,弱弱的问了一句:“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