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还有舅舅?”
沈婳倒不是惊讶,而是带着些许嘲讽。
王皇后出身世家,自然不会是什么独生女儿。
她肯定会有父母、兄弟姐妹等等亲人。
但,原主作为王皇后仅剩的一点骨血,生母亡故、生父厌弃,身边只有一个王嬷嬷尽心照顾。
就算王家是臣,元安帝是君,君尊臣卑,王家不敢忤逆元安帝的决定。
然而,这种事儿,往往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明着不行,难道暗地里帮衬一二还不可以吗?
再者,王家也不是普通的臣子,它是世家,世家再没落,也有着枝繁叶茂的殷勤关系,在京城、甚至在皇宫,应该也有一定的布局。
沈婳根本不信,王家若是真的顾念骨肉亲情,真的想要暗中照顾一下小公主,它会做不到。
可是从沈婳融合的原主记忆中得知,在原主的十几年生命中,王家从未出现过。
什么外大父、外大母,什么舅舅、姨母,统统都仿佛神隐了一般。
王嬷嬷是王家的家生子,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王家当差。
她吃着王家的饭长大,自然心向王家。
饶是如此,王嬷嬷也无法昧着良心为王家粉饰。
她只能劝原主“体谅”——
“皇后娘娘是王家最出挑的女郎,从小就备受老相公、太夫人和几位郎君的疼爱。”
“娘娘因产关而薨逝,王家上下悲痛欲绝。”
“公主殿下,他们也不是真的迁怒,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按照某些古人的想法,小公主就是个灾星。
克兄不好说,但克母是一定的。
王家死了一个皇后女儿,除了亲情外,也有利益上的严重损失。
皇后与先皇后,只有一字之差,所起到的作用,却天差地别。
王皇后一死,王氏与元安帝的结盟,就是名存实亡。
王家依然是外戚,可到底底气不足。
事实上,过去的十几年里,王家已经呈现出了衰败的趋势。
王家的男人们,会自省,可也会迁怒到罪魁祸首——小公主身上。
沈婳:……真是好笑,是原主逼着王皇后吃生子秘药的?
亦或是,当初用后宫的隐私手段,害得王皇后早产的人,是原主?
原主只是个婴儿,一落地却背负了这么多的罪责。
就连跟她最亲近的王嬷嬷,其实心里也是埋怨原主的——她的主子王皇后生孩子,王皇后死了,孩子活了下来。
王嬷嬷会去冷宫,照顾小公主,不过是对主子尽忠。
而她越是忠心,就越会埋怨小公主。
“呼~~~”
沈婳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她忽然明白,原主为何会长成那般怯懦、自卑的性子。
所有人都厌恶她,唯一疼爱她的王嬷嬷,也有着复杂又纠结的心态。
在严重缺爱的环境下长大,小公主没有扭曲、变态,就已经很好了。
而这些,元安帝、姚贵妃是元凶。
王家,或许没有害原主,可也没有帮她。
什么外祖、舅舅?不过是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姜砚池听出沈婳话里的冷意,他没有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事情都过去了”之类的屁话。
姜砚池不知道冷宫里的小公主都经历了什么。
但,也正是因为“不知道”,姜砚池才会分外理解。
皇后嫡女、太原王氏的外孙女,却在后宫无声无息,这本身就足以证明,小公主的日子一定过得非常不好。
但凡有一个人稍稍看重一下她,宫里都会有些许风声,小公主的境遇也就能好许多。
王家……过于凉薄了!
王家种了因,也就不能怪小公主对所谓舅舅丝毫都不在意的恶果。
“王刺史虽然能够影响到散关,但他到底不是散关的将军。”
姜砚池想告诉沈婳:王家只是郑启的姻亲,不是郑启的祖宗,还做不了郑启的主。
小公主若是想要利用散关的大军做局,不必太过顾虑王刺史。
沈婳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眼姜砚池。
这人,顶着一张冰块脸,却说出了暖心的话。
“放心吧,王家与我,并无关系。”
沈婳不是原主,原主或许还会考虑血缘等因素。
沈婳完全不用考虑。
她唯一亏欠的就是原主,以及曾经救过这具身体的王嬷嬷。
其他人,真的只是陌生人。
王家?
沈婳既不会喜欢,也不会怨恨。
原因很简单,正常人会怨恨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