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雄暗自犯嘀咕。
他没有贸然把姜砚池放进来。
那可是会传染的疫病。
阿史那雄在西洲,距离草原很近。
有一年,草原上爆发疫病,从牛羊等牲畜到人,全都被传染了。
一大片草场,没有一个活物。
野草堆里满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
那场景,就连阿史那雄这种历经战场的悍将,看了都忍不住的心里发颤。
太可怕了。
一个染了病,很快就是一大片!
“难道,狗皇帝就是想利用姜砚池来投毒?”
“想要坑害我数万西洲大军?”
不能怪阿史那雄阴谋论,作为一个将军,打仗的时候,就是讲究一个不择手段、兵不厌诈。
打了二十多年的仗,阿史那雄漫长的西部边线,类似烧粮草、水源投毒等等招数,他都用过。
若是换成是他的手下,出现了感染疫病的人,他能够把这个病人丢到敌人的地盘上。
如此一来,都不用自己动手,敌人就能全部染病,继而全军覆没!
不过,不管姜砚池是为何而来,他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外,若是不见一见,倒显得自己怕了他,丢了气势!
自从抵达京城,阿史那雄就十分的不顺利。
先是大半个京城被搬空了,自己没有拿到好处还被下属怀疑;
接着,混账儿子勾结沈继,趁机霸占了京城,夺走了皇位;
而他一路追杀狗皇帝,居然总是差那么几步。
大部队就在前面啊,可他就是不能杀到狗皇帝近前。
时间已经半个月,阿史那雄发现,自己居然一无所获!
没有收获还是次要的,士气不够高涨,还有持续低迷的趋势,才是最大的危机。
恰在这个时候,姜二十一郎单人独骑地来到城门外。
若阿史那雄“避而不见”,定会影响士气!
“人家既然来了,那就见一见吧!”
“走!咱们上城门楼!”
阿史那雄真的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无脑莽夫。
略略思索了一下,便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全都考虑了一番。
然后,他披上披风,拿起弯刀,带领亲卫们,一路疾驰来到了城门口。
噔噔噔!
几人上了城门的台阶。
咔咔咔!
行走间,身上的甲胄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响动。
夜很深,天色很暗。
泾县的城门楼上燃烧着火把。
阿史那雄站在垛口处,居高临下,就着火光,正好可以看到城下的那抹身影。
“哈哈!二十一郎!老子知道是你,还真是你!”
“怎么?我听说你得了疫病,这才几日啊,就康复了?”
阿史那雄笑得豪迈,说话的语气里还透着一股长辈见到晚辈的慈爱、亲昵。
阿史那雄在姜砚池面前摆出长辈的谱儿,倒也不算占姜砚池的便宜。
阿史那雄年龄跟元安帝相仿,他的儿子又跟姜砚池同期去国子监读书。
不管是年龄,还是辈分,阿史那雄都有资格做长辈。
换做是个稍稍有点儿情商的正常人,都会顺着阿史那雄的意思,以晚辈的口吻,寒暄几句。
可惜,姜砚池不是正常人。
他也不屑于弄什么情商。
他就如同一个冰块儿雕琢的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气。
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阿史那雄一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一个半时辰前,千牛卫啸营!”
阿史那雄粗犷的笑声戛然而止。
什么?
千牛卫啸营?
是拱卫圣驾的千牛卫?
怎么可能?
那可是天子禁军啊。
阿史那雄可没忘了,就在几天前,就在泾县的城外,他都几乎追上狗皇帝了,结果却被一千千牛卫拼死抵挡。
那一千人全军覆没,而他的西洲军也没有好到哪里,足足伤亡了五六百人。
一千换五百,看似是西洲军赢了。
可问题是,西洲军一直都在打仗,不管是突厥还是高昌、吐蕃,西洲军都打过。
长年累月的战场厮杀,让阿史那雄训练出了一支虎狼之师。
也正是知道自己麾下大军的实力,阿史那雄才有胆子起兵造反。
而千牛卫呢,在京城之地、繁华之所,就算是最底层的兵卒,能够真刀真枪地战斗,他们的敌人大多也就是匪寇、乱民。
他们可能都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没有跟真正的铁骑战斗过。
这样的废物,西洲军应该以一打十的。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