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声,脸生红斑吃的最多的小胖子也骤然变化,鼻口前倾两耳如扇,一根根粗壮黑毛刺透衣物破冲而出!
砰砰砰!
接连数声,那几个缩在墙角的小孩子全都异骨化形,手持长刀的两个大孩子死死咬着牙,勉力苦撑半响后也砰然现出妖容。
有的头生弯角,有的身覆鳞甲,还有的羽翅丰盈……
一时间妖像纷呈,乍眼看去各个狰狞。
林季扫了一眼,见那几妖分别是:鹞、羊、猪、鹳、犰狳、鼹鼠、大耳猿。
“你等虽是妖身,却怀善心。”林季赞许着道,“在这蝇狗乱世,不以妖力非为,已是难得!更俱恻隐之良德。更属可贵!此行此止,足笑惶惶天下之不耻,我又岂忍害之!趁着药力未散,快些修行吧!此丹既是赠与你等良善之嘉奖,亦怀往昔,不负与鹄女相识一场!”
“啊?”立在门边的黑毛红斑猪口吐人言惊声问道:“你,你可认得我姑姑?”
林季微微一点头道:“早年她报恩青阳途生变故。其师行痴对我甚有关顾,这也算是一份未了之因果吧!”
一听林季说出鹄女来去,那几个孩子也不再迟疑。此时药力发散,再也经熬不住,一个个的全都凝神闭目安心修炼了起来。
林季也静心调息,引着体内灵气缓缓运行了几大周天。
再一睁眼,却见那门外天色早已乌黑一片。
火炉四外,那七只小精怪尚未醒来。随着吐纳呼吸,一道道乳白色的烟气绕穿口鼻,更有灵光浮荡微微摇晃,似是有谁正欲破顶冲境。
砰!
猛一声炸响,那个最大的孩子所显化的大耳猿蓦然睁眼,双瞳闪耀间光晕万千。
他扭头看了眼仍自炼化修行的同伴儿们,随后面向林季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叩头谢道:“袁阿大谢过上仙赐药之恩!”
“起来吧。”林季摆了摆手道:“你且与我说说,你等为何落在此处?”
“回上仙。”大耳猿略有些拘谨的拱手回道:“我原本随父母祖居青城后山,突然有一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主峰上骤起黑烟,滚滚直上破冲云天。青城山的掌门老爷带着数位大能都没能压的住,蕴藏在十万大山间的灵气好似被谁一口吸干,甚而就连草木也瞬间枯萎,溪河也立时断流!更加可怕的是。那大山底下仿若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要冲越而出。”
“无奈之下,我大耳猿族只能离开青城山。可因我族之心能做仙丹药引,一路上被无数修士接连追杀。临到这附近时,死的死,散的散,仅剩我和母亲两个。母亲受了重伤,躺在一处破房。我出去寻食回来,正看见两个人族修士把她套在大网里……”
大耳猿说着,泪水在眼窝里滚滚乱晃,可却始终强忍着一直都未掉落下来。
“我刚要冲上去拼命,却被人捂住嘴巴死死的拽了住。扭头一看,是个鹄首僧尼。后来,她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大耳猿指了指其他几个小妖道:“他们和我的遭遇大径相同,全都是从青城山逃出来的。青城山破,万妖纷离的消息早已遍传天下,好多修士纷纷赶来围捕,我们……我们都是妖族遗孤。”
“是鹄女姑姑先后冒着连她也被抓的危险一一把我们救回来的,她告戒我们,虽然杀了我们族亲父母的是人族修士。可人也有好有坏,更多的都凄苦百姓。决不能由此怀恨在心,屠戮人族。那样和那些狼心修士有什么两样?善恶有报,因果循环。她教我们修习佛法,让我们好好在寺里修行。但有路过的灾民就分一口吃的,助人一难结千般善果,救人一命胜七级浮屠……”
林季听至此处,不由心荡起伏。
惊潮乱世人心不古,难得鹄女竟还有这般心胸气度!
一路所见僧侣无数,个个口称阿弥大说慈悲,可真正一心向善全无半点私心杂念的却是两个妖怪!
一个雷光寺的黄鼠狼,另一个是大梁寺的鹄鸟!
若是佛道真以善恶为源,怕是仅此两妖可成正果!
大耳猿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自青城异变之后,所有的妖族都生了些变化,无论年纪大小,修为强弱,全可化成人形,可一旦天黑落幕便会显出原貌。同样,也是不论修为强弱全都压制不住。所以……所以姑姑严令我等绝不可踏出寺外半步。更不许留人在此过夜。”
“为了防止有人乱闯误入,姑姑捡了些被山贼挂在城头上的头颅悬在门前大树上。又不知从哪寻了条铁索,把日日食素,妖气爆显的鹞三弟死死的锁了住。好久以来都平安无事,只是……太过清苦了些。不过,慢慢的也都习惯了。毕竟苦是苦了些,可也总比被人抓了去挖心掏肺强的多。”
林季听闻几妖遭遇之后,不由心生谓叹:“人似凶屠,妖如鱼俎,善守煎熬,恶行逍遥!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狗屁世道!”强压了一口胸中怒气,轻声问道:“那你姑姑呢?她又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