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你二叔公的尸体就知道了。”霍景致吐出烟雾，语调淡漠。

付菀眉心蹙起，一时难以消化他话中的意思。

二叔公的尸体怎么了？

难道这又是一场有预谋的死亡？

她控制不住的颤抖，转身开门的瞬间，忽然顿住：“四舅，我怕。”

她的声音很轻，瘦削的双肩微微抖动。

即使在黑暗中，单薄的背影也分外惹人怜惜。

霍景致扔掉烟，走上前紧贴她背脊：“一晚上演两出戏，你不累吗？”

才在虞恩面前演完柔弱小白兔，这会儿又装害怕。

付菀倏尔轻笑，声似呢喃：“我是怕四舅会后悔，给了我这副手套。”

霍景致俯身咬在她耳垂上，唇角微扬：“拭目以待。”

吱呀——

付菀拉开雕花木门，深秋冷风毫不留情的灌进来，吹散满室暧昧。

她一面摘下白手套放进口袋，一面往灵堂走去。

夜色寂寥，四下无声。

前来吊唁的宾客散了大半，小部分还在正堂陪付老夫人说话。

偌大的灵堂显得有些冷清。

付云川一身白色丧服，沉默的跪在一旁。

付菀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纸钱，安慰似的扶着他肩膀：“云川哥，你去歇歇，我守一会儿吧。”

付云川双眸微转，冲她点点头。

他们虽说是堂兄妹，平时却并不亲近。

二叔公这一脉没有从商，大多和二叔公一样醉心书画。

付云川更是天赋异禀。

他的画中总透出冷淡，像他这个人一样。

但比起付家其他子弟，付云川待付菀已经算好了。

或许是自幼父母双亡的相同经历让付云川对付菀有些同情，虞恩和其他人欺负付菀时，他偶尔会帮一帮付菀。

付菀扶着腿都跪麻了的付云川站起来，目送着他离开灵堂，才转身到了二叔公棺椁前。

二叔公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符合急性心梗的发病特征。

付菀紧皱着眉，缓缓伸出手掀开二叔公身上盖着的经被，又解开他的寿衣。

尸体左心口处的缝合伤口触目惊心，付菀陡然瞪大了眼睛。

有人取走了二叔公的心脏！

付菀来时听付云川念叨了一句，二叔公走得急，等付云川赶到时医院已经帮忙穿好了寿衣。

所以付云川没有再检查过。

付菀颤抖着把寿衣系好，又把经被盖了回去。

她快步走到火炉旁，不停往里面扔着纸钱，想借此取得一点暖意。

按照京城的习俗，二叔公明天入殓，后天出殡。

等到黄土深埋骨灰，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多么阴毒的心思！

付菀死死咬着牙，即使白衣调查组成立，还是有人在打这种见不得光的主意！

她忽然明白了霍景致让她进组的深意。

一个和虞恩颤抖、与霍华海结仇的外人，会用最公正的心去调查这件事，绝不会偏私。

霍景致心中有个答案，他需要的是有人为他提供证据。

付菀将最后一张纸钱扔进火炉，抬眸看向二叔公的灵位。

世有阴私而不除，亡灵何安？

她敛眸收起所有情绪，给老李打了个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付家老宅。

老宅深处，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水汽氤氲间，茶香四溢。

付小姐安静的倒着茶，眼眶微红，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憔悴。

“不去看看吗？二叔公的葬礼，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