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1 / 2)

楚夕抱着他的手臂陡然失去力气,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松开季明阳,脚步踉跄向后退去,腿弯撞在床沿,她脱力般地瘫坐在木板床上。

已是初夏的时节,这间茅屋狭小闷热,楚夕整个人却冷成冰,眼中黑灰一片。

那些话就像是寒冰凝成的刀锋凌迟着她的心,楚夕不信,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是幻觉,她的阿彦绝不会对她说出这种绝情的话。

她这瞬间的情绪起伏过大,引起胃部急剧痉挛,她双手扒着床沿,呕吐起来,将今日好不容易吃进去的几块点心,吐了个干净。

吐得厉害,刺激得肠胃拧在一起,尖锐的疼痛甚至传遍全身,她情绪激动,无法分辨出究竟哪里疼,她很怕孩子出意外,捂着肚子,无助地恸哭起来。

下一刻,神色慌乱的季明阳扑倒她身边,他将楚夕半揽在怀中,动作凌乱地揉搓她后背,不断地与她道歉。

“夕夕……夕夕……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话出口时,他就后悔了,悔得想杀了自己,他的夕夕那么辛苦怀着他的孩子,为天下大义,甘愿放弃生命,独自承受一切,他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说出那种凌迟人心的话,他根本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待她吐完,季明阳将她冰凉的身体拥在怀抱中,现在的楚夕看起来痛苦又脆弱,他抱着她,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不敢用一点力气,生怕她碎掉,滚烫的热泪从眼眶中落下,一滴一滴砸在楚夕肩背,浸湿衣衫。

“夕夕,很难受吗?”

“撑不住的话……让黎珩过来接你回去。”

他胸口梗得难受,喉咙阵阵发紧,缓了缓才接着说道:“对不起,刚才全是一时的气话,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哪一世,你都会是我割舍不掉的爱人,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这辈子等不到你……我等来生。”

他轻轻拍着楚夕的后背,叹声道:“还是夕夕想得周到,不过那种忘情的魔草一棵恐怕不行……你这次再种,就多加几棵,否则万一我再想起来,你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了。”

楚夕错愕地答不出话来,怔愣地靠在他肩头。

她身体的疼痛全部消失不见,仅有小腹还有略微不适,那里像是有只调皮的鱼儿在游来游去,时不时吐个泡泡,将她的肚子上撑起一个个小鼓包。

蓦地,她意识到这是什么状况了,这种奇妙的体验霎时间冲散了她满腔愁绪,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震动,她从季明阳肩上抬起头,激动地语无伦次。

“动了!动了!他动了!他在踢我了……你儿子他踢我了……”

季明阳一滞,懵然地看着她,蕴着一层雾气的双眸,潋滟生光。

楚夕拉过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片刻后,他的掌心传来轻微的触动,就像是放大了的心跳,强烈地搏动了一下又一下。

楚夕兴奋地像个傻子似的,拉着他絮絮叨叨,“阿彦,他都四个多月了,这才是第一次动,刚到魔界的时候,我差点失去他,前几个月他没有一点动静,我都快吓死了,现在总算安心了,他没事,他好好地待在我肚子里呢!”

季明阳忽而跪了下去,跪在她腿边,环着她依旧纤细的腰身,脸颊贴在她的小腹上,去感受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服了断情草之后,他失去和楚夕有关所有的记忆,尤其是最爱她的这四年,这四年对他来如梦似幻,师兄们向他解释,魔族圣尊破坏亡灵峡谷的结界,他与欧阳仙尊修补结界时,不慎遭受反噬,致使他记忆有损。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瑶山所有弟子都在刻意瞒着他,师兄更是以他身体为由,不许他外出,不许他过问三界任何事宜,为了防止他触景生情,两位师兄特意将他迁去主峰的七星阁静养。

其实迁不迁也无甚区别,明心居哪还有分毫楚夕存在过的痕迹,她走之前已经彻底清理干净。

之所以能认出无忧圣使,则是从姜竹樾口中得知,他与花朝参加苏师姐女儿的满月宴时,特意找他单独聊了一会儿。

他当时完全不记得楚夕,对于姜竹樾流露出的悲伤情绪,他莫名异常,姜竹樾与他啰嗦了一堆废话,向他详尽描述无忧圣使的长相,与他夸赞自她上台以后,魔界如何安分守己,如何守护天下安宁。

看他兴趣缺缺,姜竹樾又说,前段时间偶然间路过云溪山,那的风景极美,说不定他也去那走走,心中豁然开朗,能恢复记忆也说不定。

彼时,他过得浑浑噩噩,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好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也跟着抽离身体,他整个人变得麻木迷茫,终日枯坐在七星阁,虚度光阴。

今日不知为何,云溪山那几个字如同魔咒盘旋在他心中,驱使他来到这里。

时至今日,他才相信世上真有心有灵犀这回事。

所以,他能猜到楚夕会面临什么结局,纵使他千般阻拦,可能仍然扭转不了她的命运,可他做不到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