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压制的呜咽声还是传进了蒂斯雅的耳朵里,她根本没有走远,就站在附近的走廊上悄悄听着,阿冷一如既往地跟在身边,还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模样。
“阿冷,你说我该不该去安慰他一下?”蒂斯雅有些忧愁地问阿冷,但她只是在这种氛围下想说点什么,并没有指望人偶阿冷真的能说出个一二来。
“不。”阿冷回答,“他伤心,不想说。”
“说是这么说,你能理解什么叫伤心嘛?”蒂斯雅瘪着嘴摇了摇头,但的确没再打算去打扰天淇,转身往楼梯走去。
阿冷跟在身后,有问必答:“理解。主人不喜欢我,伤心;主人不在身边,伤心。”
他的语气从来都是平铺直叙,听不出任何情感。
蒂斯雅微愠偏头:“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你可是我最好的人偶!”
“主人,喜欢我?”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他听起来这么高兴,明明设置里没有情感这一项啊。
蒂斯雅故意点头:“当然。”
但阿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只是重新低下头,默默跟在身后,与往常的表现别无二致。
奇怪,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蒂斯雅皱了皱眉,很久之前阿冷在地下室出现的异常现象至今都还历历在目,她却始终没能找到触发条件。
这种奇怪的异常也只能看运气触发了吧,万幸倒是没在重要场合出现故障。她一边思忖着一边往楼下去。
迪伏早在大厅等候多时了,一见到蒂斯雅出现,马上迎了上去:“小姐,能否暂缓去地下室且听我说几句?家主有要事让我转告你。”
“说吧,我今天不想制偶,有空得很。”似乎被天淇的情绪感染了,她显得有些烦躁。
迪伏倒是习惯蒂斯雅的大小姐脾气:“天淇回来了是吗?这件事与他有关,稍后还需小姐帮忙转告。”
“小姐应该也已经听说了末席叛变的事情,他给东盟造成的损失十分惨重,十二席的大人们认为,趁这个机会说不定可以劝服东盟加入我们的阵营。”
蒂斯雅疑惑:“这事跟天淇有什么关系?”
“请小姐别急,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东盟十二席如今已逝七位,尤其是首席和副席的死,导致如今东盟最大的话语权落到了第三席身上。”
“而仅次于他的第四席笛师,你应该有所耳闻,她是桃优的师父,同时也是天淇的师父。”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蒂斯雅瞬间理解了一切。西盟是想让天淇以笛师徒弟的身份去劝说她,就像当年桃优父亲推动东盟并入无沙那样。
“可是西盟不是已经在让他与净天自相残杀了吗?现在又要他回去劝自己师父叛变……是不是太残忍了?”
迪伏的表情很冷,姿态虽然恭敬,话语间却没有半分温度:“请注意你的言辞,小姐。你不仅是西盟人,更是西盟第八席的孙女,应当时刻认清自己的站队才是。我知道你对那个天淇很有好感,但不要忘了,他始终是我们的敌人,你不该对敌人抱有仁慈。”
第八席,爷爷啊……
蒂斯雅垂下眼,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带来的不止是任性的资格,同样也代表着随时要为某些事做出牺牲的义务。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一会儿吧,我一会儿就去转告他。”她转身往后花园走去,这种被迫做某事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必须要在自己的爱好中释放释放压力。
迪伏目送她和阿冷走远,不忘提醒:“请尽快,明早之前必须给出答复,十二席的大人们催得很紧。”
“知道了!”
蒂斯雅只是负责传话的,天淇并没有为难她。
当得到了天淇肯定的答复后,新的通知很快就下来了,看得出来西盟确实很急着去挖净天的墙角,安排天淇第三日一早就要出发。
此行不宜大张旗鼓,因此与他同行的仅有二人,为了避免中途发生意外,西盟决定让天淇直接进入净天内部面对笛师。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极其冒险的安排,人人都知天淇已经被掳去西盟颇久,而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无不表示着他的确在为西盟效力,一旦出现在净天,下场不堪设想。
到底是西盟太相信“笛师弟子”这个身份的含金量,还是有着其他更为险恶的打算,天淇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如果拒绝这次行动,那么西盟对他的信任度就会大大降低。
哪怕琳妮特那边频繁需要他去辅助控制碎片之力,说到底还是不信任他的。
他亲自处理了那么多净天的人,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诚意。但建立信任本就是件难事,更何况还是在敌军里,他目前所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够。
为了那个计划,他必须放弃很多,甚至是背上叛徒的罪名。
蒂斯雅陪他在路边等候接头人,阿冷则受令在附近游走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