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守护他们的义务。”

陈星抬起头来：

“现在您跟我讲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

他直直的盯着夜虎眼睛上的黑布：

“可是，红姨死的时候，为什么没人帮我？！”

陈星眼里渐渐盈满了泪水，带着愤怒：

“在我们被人欺负的时候，您在哪呢？现在我成为融合者了，您来跟我讲义务讲奉献，讲人类需要我……”

他朝着夜虎咆哮道：

“可是我们从来都是被您口中那些应该被保护的人类，践踏进泥里的人啊！在我们最艰难、最绝望、最需要保护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做的？您又在哪呢？！”

“你们不过是视而不见！对于你们这种高高坐在王座上的人来说，我们不过是维持社会运转的供料！可以被随意丢弃，甚至踩上一脚的供料！”

“现在你要求我保护他们？你告诉我凭什么？！我做不到！！！”

陈星的情绪突然失控，他之前一直是个不怎么说话，甚至有点沉默寡言的人。

但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无声死去的红姨，又或者是想到自己前十八年的悲惨人生，他毕竟刚成年不久，想到这些，他觉得委屈，且愤怒。

夜虎没有跟他争辩什么，而是安静的等他发泄完情绪。

蓝莲听到屋里传来吵闹的声音，进来看了一眼，夜虎挥挥手，示意“没事”，又让她出去了。

夜虎之所以能够如此平静的面对看起来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陈星，正是因为，他完全能够理解陈星的心情。

毕竟，如果单论成长经历，他并不觉得陈星比自己惨。

等陈星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夜虎再一次开口：

“陈星，你说的没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守护。”

夜虎的认同让陈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盯着夜虎，想听他还能说出什么哄骗人的鬼话。

“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不能否认，在红姨抚养你长大的过程中，你们同样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

“比如开馒头铺的李氏父子，你们村的那个赤脚医生，还有你之前住的那个大杂院里的邻居，虽然平时也吵过架，但你家揭不开锅的时候，总也有人会帮你们一把不是吗？”

“哦，还有那个毛狗，他爸开洗衣作坊的时候，就照顾着红姐，后来毛狗又照顾着你，不是吗？”

“陈星，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你其实无法选择具体守护哪些人。但是只是为了让这些人活下去，甚至是更好的活下去。你觉得不值得你放下心中的疙瘩，去尽力守护所有人吗？”

“还是说，在你的心里，这些人的死活，其实都无所谓？”

“我……”陈星刚想开口反驳，不过夜虎立刻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

“而且，你不能把自己受到的苦难和不公，平摊到每一个陌生的人类头上。如果说苦难，你至少还有红姨从小把你拉扯大，能吃上一口饱饭……”

夜虎深呼吸了一下：

“而我，从小就是孤儿，是和野狗抢食的，直到快成年了，才被好心人收养。如果我满心憎恨，又怎么可能守护河湾城上百年的？”

夜虎缓慢的说着：

“而如果我不守护河湾城上百年，你觉得，你自己，包括你的红姨，甚至你红姨的母亲，他们都有出生的机会吗？”

“当然，我不是在以我的个人行为来要求你，对你进行道德上的绑架。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冷静地想一想，哪怕只是为了你心里的那些好人能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在你现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人类，到底值不值得守护？”

夜虎说完，并没有等待陈星的答复，而是直接站起身，朝着实验室的门口走去。

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对着现在依然身披床单的陈星说了一句：

“等一会有人给你送衣服，穿好衣服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并“嘭”的一声顺手关上了房门。

留下陈星一个人在昏暗的实验室里，耳边依然“隆隆”的回荡着夜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