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雨下得真大。

即使是封闭的地下,空气里也有种清凉又潮湿的气味。尤嘉坐在地毯上,双手环膝。沙发上的阿尔弗烈德拿着毛巾盖在她脑袋,像是对待小狗一样揉搓,吸干水分。

她刚从浴池里爬出来,皮肤透着甜蜜湿润的玫瑰香气。阿尔弗烈德的手指穿插在湿发间,偶尔蹭过后颈,让她有种打喷嚏的冲动。

不过还是很舒服,尤嘉相信哪怕他失去副君的职位,依然能靠手艺成为一个成功的理发师。

她抓住他的手指,偏过头,慢吞吞地开口:“我还挺喜欢你的,一想到将来哪一天要把你吞进肚子,之后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摸不到你的皮肤,好像有点寂寞。”

阿尔弗烈德平静地收回手指,“你是个大孩子了,完全可以自己找点秘宝吃掉回复力量,那颗生命树的种子就不错。”

他对每天想要拿他当盘菜下酒的上司几乎算得上是没有脾气。其实,对他来说,她很年轻、幼小、几乎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以他一贯的作风,像是她窥伺他的力量,他也可以对魔王的地位动心起念,仰仗成熟的力量绞杀她,窃取她的权能。可是出于自己都说不清的理由,还有一点不在意,他屈服在这孩子的无理取闹下,像是被她用缰绳勒住的马。

这是为什么呢……

“但是吞噬你一个可以抵过成百上千的珍奇,你知道的,我从小离开了深渊……”她依恋地靠在他的膝盖上,体温隔着衣料传递到皮肤。

明明是她跪伏在男人膝下,姿态驯顺柔媚,可是蛛网般的黑发在地毯上铺散,被围困中央的人更像猎物。

那双雪白的手慢慢攀在他胸前,抵达咽喉,指尖抵在喉结,指甲边缘柔和温润,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一点点地陷进皮肤。

“少来这套。”他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他毫不意外,再晚一会,这双柔软白皙的小手会抠进他的喉咙,把他的喉骨掏出来。

魔王看起来这样洁白无害,但是他很了解自己身属的族群。上一秒温言软语,下一秒突然暴起,都是相当合理的情况。

魔王大人被副君拎着领子赶出了浴室。

她离开之后,阿尔弗烈德坐在沙发上,默默对着烛火出神,火光映在他英俊得几乎邪恶的脸上,阴影错落。过了一会,他回过神,翻过摩洛哥茶几上的金盏,倒扣在蜡烛上,一个一个熄灭了它们,直到黑暗吞没一切,只剩潺潺的水流声。

尤嘉游魂似的飘荡在地堡,墙壁上隔几步就有一格凹槽,里面嵌着黄铜煤油灯,但还是显得空旷。从浴室到地堡中央的公共休息室,她的眷属们都在这里,刚刚从地上的暴雨中作业回来,身上还带着沉闷不洁的气味。石板地上积着污水,最后顺着网格水漏流进地下暗河。

虽然说是公共休息室,其实只是在灶台边用环型沙发围着一张桌子,除了每个人的杯子,还摆着白底蓝纹的陶壶,里面插着一支打蔫了的白山茶,边缘已经微微泛黄。

妮可把一支触须探进水壶,过了一会,枯萎之气顺着藤蔓爬上来,被她吞进身体里,白山茶的花瓣却有了回春的感觉,重新泛上一点光泽。

这是她最近发现的。对于植物来说不洁的、枯败的,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滋润的食粮。

她试过用这能力处理自天而降的淤泥,虽然能够流畅地吸收淤泥中的种子,不过她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能消化的终究有限,不能对整个天象做出改变。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往好处想,如果地堡生活的周期太长,粮食储存不够,她还能靠吸收腐烂的植物存活下去。

这个乖孩子注意到了尤嘉,向她打招呼,“晚上好啊,陛下。”又动了动鼻子,真心实意地说:“你闻起来真好,像是一片新鲜的花海。”

这香气并不强烈,但是绵绵地弥散在每一个角落,确实像个移动花园,如果香气也有颜色,那这片空气都要染上花瓣的深重红色。

“谢谢,如果你喜欢的话,浴室里有很多玫瑰精油。”出自地上工厂的副产品,这次迁移被大批地带往地下,和大部分物资一样,分配给每一座地堡。眷属和魔物们在地上的工作之一,就是负责这些物资的抢救和分配。

路过的摩拉脖子上还挂着毛巾,长发海藻一样湿淋淋地披散,脸上原本的红唇和孔雀蓝眼影有些花了,“好了,别玩了,该吃饭了。”

妮可并没有饥饿感,但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晚餐是用蛤蜊、瓜茄、领地特有的一种长在松树干上的蘑菇做成的炖菜,还有烤好的小羊排,撒着罗勒碎。油纸细心包好的小麦面包被拆开,切成一片片,涂上乳酪和蓝莓酱烤过,放在藤编面包筐里。

妮可挑了一点瓜茄吃掉,小心地把羊排推给旁边的奥古斯都,全程目视前方,没有看他。虽然奥古斯都像是她想象中的爸爸一样可靠友善,不过她还是对强壮的成年男性有着发自内心的紧张。

她的身体渐渐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