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根据不周山第三章第四条规定，在教学楼区域动手，罚抄校规一次。”秦忘月想起什么，对林江行正色道：“还没有告诉你，我是不周山中学的学生会会长，遇到违反校规的行为有权力做出处理。”

“嗯。”林江行淡然应道，以这样的方式得知秦忘月的大身份，还真有点让他意外。

“嗯？”肖聆夜挑眉，似乎在说：你真要罚我？

“嗯……”秦会长从严正模式切换成到了知心模式，一边伸手用心地展平被林江行攥皱的试卷，一边不冷不热地出声说：“鉴于新同学还不熟悉不周山校规，此次处罚宽免。望相关同学谨记校规，下不为例。”

看热闹的同班同学见状纷纷散去，他们好像知道会长会对新同学网开一面，并没有过多在意结果。

肖聆夜的话总是让人听了想殴打他，“不罚，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

“……你哪来这么多问句。”秦忘月默默地把目光投向林江行，后者已经把凳子挪回原位，像刚刚他离开那样趴下睡了，仿佛从来没移动过。

第二节晚自习上课铃声恰好响起，秦忘月舒了一口气。

“上课了，放心休息吧。”

林江行听见秦忘月轻声在他耳边如此说。

他又做了个梦，太累的时候，反而一闭眼就入梦了。

林江行来到某座青山脚下。

他一袭苍黑色的云纹长袍，一头潦草馆起的银色长发，面若冠玉，妥妥的仙人之姿，手里却提着一个大竹篮子，篮子里是不知名的新鲜野菜。

俨然一副古人模样。

林江行心里疑惑着，身体却知道要去做什么，缓步走上了一条白石甬道。

竹编篮子摩擦手臂的剐蹭感、软草鞋踏上石头路的凹凸感、山风拂起发丝的摩挲感……一切都那么真切动人。

这是梦吗？

林江行心中泛起这样的疑问，却觉得自己莫名地开心，还特意拐弯网了两只蓝色小蝴蝶，就罩在野菜竹篮里。

他似乎等不及了，脚尖一点，居然轻盈地腾空而起。

踩着林叶尖儿一路往上，一座古雅的小楼映入眼帘。

轻轻地，林江行落在小楼的天台上。他手里的竹篮再次腾空，飞入某个房间。不知为何，林江行知道那是厨房，待会要做饭。

他欢喜地挑帘而入，迎面撞上一个男子。

“你终于来了。”他揉揉鼻子，朗声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晚点，还想出来接你呢。”

男子身披晕青色的长衫，身形消瘦，皮肤如雪褪了色般苍白，瞧上去病恹恹的，与仙气飘飘的林江行站在一起显得黯然失色。

奇怪，看不清他的面容。

可林江行这具身体很高兴，对方似乎也很高兴。他连忙把人唤入厨房，着急却又小心翼翼地掀开盖着野菜的麻布。

就像小孩子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玩物展示给喜欢的人看一般。

两只蓝色蝴蝶扑闪飞出，翅翼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彩。

青衫男子发出惊喜的呼声，抬眸，浅浅笑道：“真美。”

林江行应了一声，然后笑他太幼稚，怎么变得如此好打发。

青衫男子的笑容缓缓淡了。

“那能不能让我走？”

空气静默一瞬。

林江行伸手想要抚摸男子的脸颊，被对方偏头躲过，他只好装作听不见：“乖，你去把药喝了，我先做饭。”

青衫男子一双水色的眼眸倏然冰冷，静静地望着他。

“让我走，否则你我恩断义绝，就当我从未见过你。”

林江行长身玉立，神情无喜无悲。

“别。”男子预感到什么，忽然后退。

拂手一挥，青衫男子昏倒，被林江行慌忙接在怀里。

他搂紧了消瘦的青衫男子，无力地阖上眼，明明如玉的一个仙人，竟也落了泪。

“阿月，我明明成神了。”

盘旋在窗外的蓝蝶，被一阵厉风刮去了双翼。

被他唤作“阿月”的男子犹哭，似在不停呢喃。

“临江行……临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