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谭汐念整个人都身在地下通道，她身后的门轰然关上，当最后一道光线消失，一息的寂静后，通道里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光芒一团接一团地亮起，为她引路。

沿着台阶向下，黑暗没有时间的刻度，她无法数清自己走了多久，感觉很久，很久很久，她的两条腿只记得机械地下台阶，似乎已经没了其它知觉。

蓦然，腿上有了其它的触感，很凉，流动的。

谭汐念低下头，借着微弱的光芒，她看清那是水，水面因她的闯入而晃动着，但奇怪的是，她的鞋子和裤腿没有被浸湿。

她不由地弯腰，用手伸进去感受了下。

是水的触感，微微捞起一些，在光芒下也是透明的，是水的质感，但同样的，她的手没有湿，这水实在奇怪。

但这里是始祖沉眠之地，始祖是寿命已有数千年的存在，谭汐念想想又不觉得奇怪，可能，这些水是始祖的力量具象化。

她放轻动作，缓缓地来到水池中央。

这像是一个开关，当她在水池中央站定，水池的四角亮起了四个光团，光芒依然微弱，但已能让她看清所处的空间。

很简朴，没有任何装饰，但很干净没有虫蚁苔藓，空气也清爽不潮湿，也不闷，只是温度略低一些。

很普通的一个地下空间，只有她的前方，有一个雕刻的石椅，线条质朴无任何花纹，上面空荡荡的，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

环顾一圈后，谭汐念收心，原地盘腿而坐，缓缓地闭上眼睛，开始静息，冥想。

似是感应到了她的动作，水池四角的四个光团渐渐暗淡，最后熄灭，浓郁至极的黑暗再次将这里覆盖。

须臾，水池的水开始上涨，沿着她的腰身，涨到她的胸口，然后是她的脖子，最后，将她的头顶没过。

但谭汐念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宛如一尊石像，无知无觉，纹丝不动，任由水面堵住她的口鼻耳，最后没过她的头顶。

她的意识里一片黑暗，但她又能感觉到，自己是清醒的。

清醒？

她现在真是清醒的吗？

她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可什么都看不到，黑暗，全是黑暗。

她在哪里？

梦里？还是现实？

她感觉不到水了，是因为她整个人都在水中，还是她人在梦里了？

这是考验吗？

还是，她已经失败了？

种种的杂念在谭汐念的脑海中一一浮现，但她的心境却始终平稳，心湖无波无澜。

她清理掉脑海中的纷杂念头，再度冥想，专注内心。

时间的刻度再次消失。

倏地，她平静的心湖上亮起一点火光，一缕心香被她点燃，香气缥缈，笔直向上，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嗯……”

黑暗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声音仿佛刚睡醒一般，如香气一样缥缈难辨。

谭汐念却抓住了这道声音，极是恭敬地说道：“谭家后世子孙谭汐念，拜见始祖。”

她依然分辨不清自己的现状，但她已经不在乎了，梦里也好，现实也好，总之，她的意识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苍老的声音又发出了一声“嗯”，长长的鼻音，但他的声音的苍老却在这期间逐渐变化，最后停在了少年音上。

少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甚愉快地抱怨道：“你们谭家，最近叫醒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