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淋尖提斛(1 / 1)

狼啸西陲 渭州野叟 835 字 4个月前

这时的赋税制度延自前朝,实行的是“两税法”,既“田税”和“丁税”。“田税”分夏税和秋税。夏税要求在六月底前完成,潘原属北方,麦熟迟,税延至七月底。秋税,十一月底前完成。可上缴麦,粟,菽,稻,绸,娟和钱。还有各种杂费,名目繁多,农民负担很重。

税实行的十税一。北方小麦亩产很低,全国平均亩产178斤,潘原更低。我家属四等户,夏税多年前已定好,二十亩川地,每亩纳粮一斗,计二十斗或两石;山地十亩,每亩纳粮六升,共计六斗。

每石118,4斤,乘以2,6石,等于307,84斤。看数字不多,可实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火耗,可叫拉运费,或叫鼠雀费等等,反正不管叫什么,加收一倍,就变成5,2石,615,78斤。这还有个数字,纳粮户是有心理准备的,最可恶的是“踢斗”,也叫“淋尖踢斛”。

“淋尖踢斛”是古代官府收税时的一种恶习,是潜规则,更是盘剥手段。此时收税,以收实物为主。以石,斛,斗,升为计量单位,一般用官府制作的斛收取。宋时一斛等于半石,即69,2斤。收粮时纳粮户必须装满斛后,斛装的冒出圆尖,收粮的仓吏会踢出一脚,撒落的算做仓库的损耗和运耗。踢后纳粮户重新把斛装冒尖,才算缴了一斛。

“刘一脚”本名刘本善,庙底下村人,三十五六岁年纪,最多一米六高,嘴唇上两撇小胡子,下巴几根不长的黄胡子,刮刀脸,走路一蹦一蹦的,眼睛斜瞅着天,说话不用嘴,只用鼻子哼,你看第一眼,脑海绝对会冒出“尖嘴猴腮,卑鄙小人”的词汇。原来偷鸡摸狗,敲寡妇门,坏事干尽,是潘原县的一大害。

十年前,本家叔叔做了县仓副使,使钱让他做了县仓吏员,其进入县仓,专管收粮。为了踢斗,对着树杆,土墙苦练腿脚功夫三年,一脚踢的一纳粮户媳妇吐血昏死,从此“刘一脚”之名响彻潘原。以至两家或两人发生纠纷,赌咒发誓时就说:如果是我的错,出门遇见刘一脚。

中午,粮食在院里已三四个小时,验粮的吏员们则用手抓起几粒麦子放进嘴里咬几下,嘴角流着面水,虽然恶心死人了,但是只要他点点头,这户就算验收通过了,可以开始缴粮了。收粮才开始,装满一斛,刘一脚上去就是一脚,麦子撒了一地,剩下多半斛,再装满才算一斛。刘一脚表演着,一脚一脚踢的纳粮户男人咬牙切齿,女的哭天抹泪,我看见男人拉着女人无奈地摇摇头,低头往斛里装着麦子。

二爹来了,刘哥,刘哥叫的很亲切。刘一脚亲自来到我家晒麦子地点,抓起麦子咬了咬,点了下头,竟说了句,可以缴了。

X你妈,这老儿能说话,我还以为是哑巴呢?原来这老儿根本是不肖说,不愿说而已。我心里骂道。

二爹找来两个斛后,妈和二妈用木锨装满了斛,斛上装的冒尖,二爹和爹抬往收粮处,碎爹抱了半袋麦子跟在后面。刘一脚来到斛前,狠狠一脚,斛里剩一半了,碎爹拿袋子里的麦子添满。第二斛,踢过后斛平了,再后面有几斛竟然没踢,缴完了,竟还剩下差不多两石。

每匹驴驮驮了一袋,妈和二妈拿上筛子,簸箕。二爹对刘一脚千感谢,万感激的,刘哥叫的都能跌下来,好像真的是亲兄弟似的。

来到街上,全家人都很高兴,二爹说请大家吃饭。碎爹不解地问:二哥,刘一脚今儿咋这么给面子,麦子还剩这么多?

还不是钱的功劳?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二爹回答。

你给刘一脚塞钱了?碎爹又问。

不但给了200文,我们副都头也给说了话,可能说我升伍长了,今儿才给这么大面子。二爹一脸自得地回说。

三虎,以后碰到刘一脚,要客气些,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刘一脚更是小人中的小人,以后咱还要缴粮呢?爹爹安顿碎爹。

心里想,刘一脚这狗日的,你给老子等着,看小爷那天把你狗腿打折,让你再害人。我心里想着主意。我也知道,刘一脚只是仓廪官员们养的一条狗,从老百姓身上撕下的肉,都进了他们的腰包,刘一脚只能喝点汤,可谁让狗日的刘一脚太坏呢?

县仓斜对面,有家饸烙面馆,两间门面,卸下驴身上驮的麦子口袋,驴头上挂上草料袋,栓在树上,进到面馆。

二爹请的是羊肉臊子荞面饸烙,一人一碗,量大肉多,大伙吃的很香。碎爹不够,和爹爹又分了一碗。就是没有辣椒,面白白的,引不起人食欲。好的是有醋,真正地酿造醋,又酸又香,倒入面中,酸香味直冲味蕾,我也美美地吃了一大碗。

吃完饭,大家一起看门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