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雪满头,共白首(1 / 2)

她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思绪却慢慢飞了起来,不知不觉又在草稿纸上写在几个大字:瑞雪兆丰年。

南禾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有人说对着初雪许愿,就一定会实现。

她定定地望着两根电线交叉处堆积着的大团白雪,突然很想试一试:

她希望来年风调雨顺,家人都富足常安;

她希望舅舅克服万难,一起等奇迹怜眷;

她希望终有一天,能和夏木安顶峰相见。

南禾闭上眼,想把她的愿望虔诚地告诉初雪。

谁知窗外突然一声闷响,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第一时间睁眼往那处看,电线交叉处的雪球赫然不见,想必已经掉到地上摔成碎片。

连同摔碎的,一定还有她贪婪的三个愿望。

她的愿望注定不会实现,如此征兆又是否意味着会适得其反?

南禾一瞬间失落极了,她心里闷闷的,开始埋怨自己不该相信什么许愿,这场雪,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喜欢。

下午的雪势渐小,但积雪还没融化,南禾考完数学准备直接回家,路过校门口的花坛积雪时,停下恹恹地捧起一团又捏碎了它。

……

爸妈是下午赶来的,南禾回去的时候正好跟他们在小区撞见。

两人风尘仆仆地从老家赶来又奔去医院,忙了几个小时才得空闲。

原因无他,刚出院不久的舅舅,又因为突然倒地人事不省入院了,舅妈一个人跑前跑后,面对新一次检查结果,她承受不住,给鲁简打去电话哭诉并求助。

结果自然非常不好,他的癌细胞又转移了一处,所以才痛晕过去。

南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坠深渊,把事情归咎于她今天上午胡乱的许愿。

虽说她并不是真的相信这些,可有时候万物的尽头是玄学。

现在坏事已经发生了,她又怎么能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都是迷信、都是假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

她一边陷入深深的愧疚,又一边告诉自己:舅舅这样只是必然进程;

可一旦这么想,她又会觉得自己是在推卸责任。

南禾陷入了无端的自我纠结之中,心情异常苦闷。

……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考完英语回教室,她还是提不起好兴致,考试的时候保持心无旁骛就已经很耗费心力。

万老师在讲寒假的注意事项,临了还不忘兴奋地提了一句:

“今天是近七八年来最大的雪,也是今年的初雪,有人说初雪可以许愿哦,各位同学有什么奋斗的好目标都对大雪说一说,来年定能实现。”

不提还好,一提南禾更郁闷了。

老师前脚宣布放假,南禾后脚就起身,宋晚秋连忙拉住她叫停,“南禾,今天很难得的下雪诶,你先跟我玩儿一会儿再回去吧。”

南禾停住跟她说抱歉、说再见,然后头也没回地走了。

她在前面走着,出了教室门的速度并不快,夏木安在后面跟着。

不知怎的,他看出来南禾情绪不对,今天下大雪又是期末的最后一天,他原本很想在这个特殊日子跟她说说话,可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

眼看女生走到转角,他鼓起勇气冲上去跟她并排着走,女生眉心微皱,凝眸疑惑地看着他。

夏木安看着她愁云惨淡的样子,顿时明白,此时说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男生浅浅地笑着回看她,也不说话,静静地跟她一起走。

她的心情肯定特别不好,难得的雪天也没能治愈,所以他固执又天真地希望用一个笑脸可以。

因为班会的原因,此时已经是傍晚,一路上来往的人很少,出校大道上更是寥寥。

周围的世界变得昏暗又空旷,片片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一卷大风袭来,华发飞扬,天地间仿佛交织起一对伴侣数百年前尘封的过往。

南禾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总是站在自己身边。

肆虐的狂风遗憾而过,才知头上的雪花并不孱弱,但谁都没有伸手掸落。

雪满头,共白首。

即将到达校门口,夏木安不得不提前准备跟她道别。

今天大雪,公交车停运,他不能和南禾顺路了,以她现在的状态,估计也不希望自己跟着打扰她。

走过铁门,夏木安快走两步拐到南禾对面站定,他还是温和地笑着,低头轻轻说:

“南禾同学,希望下一次大雪来临的时候,你会比今天快乐!拜拜,明年见!”

她呆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男生跟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比今天快乐……

之所以跟自己一起走,也不多说话扰她,他一定是看出来了吧……

望着他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桥的尽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