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空虚和压抑也是其中的重要因素。

车间的交响乐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才渐渐平息下去。这时徐征发现师傅口含清水，向着筐里的半成品喷去，一下一下又一下。徐征问师傅是怎么一回事。师傅解释道，这些胶料硫化后的废品率很高，他们这帮弟兄最终总结出了个经验：得学海龙王向胶料中喷水，而且得人含住水喷，用喷雾器喷还不行；据说人口中有特殊的物质能抑制这废品率，而且越口臭越管用。

师傅说的神乎其神，不由得徐征不信。徐征心想工人的创造力真是无限的，看来推动历史前进的还真得是伟大的无产阶级。徐征怀着由衷的钦佩和赞叹围着车间转了一圈，蓦地发现很多工人的“创举”：有的一张一张地向压机的模板中垫着报纸，有的工作台上放着大锤，出模时往往压几张不开模具，工人们迎头揍它几锤，压机便张开了；还有的出模时手执撬棒，这工作更惊险，一些压机出模时上、中模板粘合在一起，硫化工手疾眼快兼精准无比地一橇，沉重的中模便落了下来，发出“当”的一声清脆之响，嵌在了下模板上。

徐征心中很不解：向模板中垫报纸在硫化时不就有很多铅进入了产品中吗？再看看那些工人舞动着大锤锤击模板，浑似打铁般，而模板在重击之下也出现了不少的凹坑，伤痕累累。

徐征回去询问了师傅。师傅道：“这都是土法子。实际上这都是胶料和模板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反映上去了一直没人解决。没办法，我们只有想出了这些土法子，实际上作用也不大。至于做出的产品，表面上看着没问题就照了，实际上像喷水垫报纸之类，产品内部肯定是含有杂质的，但表面上看不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车间里的工艺员、质管员知道你们这样做吗？”

“知道啊。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管。平时他们也很少下来，办公室里有空调有电脑，吹着空调玩着电脑游戏有多爽，何必下来自讨苦吃呢？车间里又吵烟又大，特别是夏天，跟蒸笼一般，这里的温度有50、60度，他们养尊处优惯了，猛一下来还晕倒了呢！”

“我刚才看到有好多人用锤子砸模板，时间长了模板不就坏了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锤坏了公司还不是把它们往龙行一送，正常损耗嘛！哈哈！”

龙行是城里一家很有名的耐磨铸件厂，因此徐峥很清楚这话里的意思：模板坏了就送进龙行化成铁水铸钢球。

好几万块一副的模具就这么被捶坏，真可惜！直到夜班结束，徐征还在惋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