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星耀苑出来，苏嫽见到婉蝶和奴婢迎面走来，两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主仆该有的样子。

兴许是感受到苏嫽目光，绿盈一瞬敛眉闭嘴，和婉蝶拉开了距离，不再并肩前行。

“姐姐。”婉蝶温顺地道。

“王少夫人脸可好了？”苏嫽无意与她多聊。

“是的。”婉蝶说着，颇有几分骄傲：“不光好了，脸蛋儿比之前细嫩不少呢，对婉蝶赞不绝口的，可别提有多高兴了。若是姐姐喜欢，妹妹愿意割爱送给您一瓶。”

说话间，婉蝶故意抬手触脸，拿眼看向苏嫽：“这东西可值不少银两。”

“说不定将来姐姐再不用为府邸开支发愁了。”

柳老夫人不就是因为苏嫽能掌控好中馈才如此看重她？要是她手里有田有铺子，她照样能管理得好柳府。

自知姨娘无法掌管这些的，所以干脆不和她去争三瓜俩枣，另辟蹊径和她一较高下。

苏嫽睁眼看向婉蝶，终于知道她这些日子缘何如此高调。

“是吗？那就有劳妹妹了。”苏嫽淡然清浅回答，保持了距离从她身旁走过。

“姐姐。”见苏嫽要走，婉蝶忙喊住人。

苏嫽面无表情回首看她。

“您这是刚才星耀苑出来？”婉蝶眨着眼问。

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苏嫽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婉蝶没由来的一句：“小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您又何苦跟他争输赢？”

苏嫽：……

听到这话后，她全明白了，嘴角微微扬起。

“是啊。小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承载了别人的肮脏，我这个养母，真为他感到伤心。”

苏嫽看着婉蝶的脸色一字一句说道。

不知是当真与她无关，还是她已伪善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婉蝶听完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等苏嫽走出去很远，婉蝶仍站在原处，只是脸上的笑容全然淡却，换上一副阴森面皮。

“一个让人看了不讨喜的人凭什么能高人一等？”

身体上苏嫽有的，她也有，甚至比她更懂得爱护；苏嫽会做的，她也会做；凭什么她能用鼻孔看人？！

“姐姐有所不知，主母出自苏府嫡女，我进府比你早，知道的多些。”绿盈和婉蝶一道看着远去背影，用极小的声音回答：“高门大户都讲究门当户对，主母当年在雍城可是世家求娶对象，偏同咱们少爷青梅竹马，两家交往甚密，所以老爷夫人和苏家老爷夫人早早给他们定下了婚事。”

说了那么多，婉蝶只注意到了青梅竹马四个字。

“哼，那又怎么样，没有男人会喜欢端着的女儿。”

见惯了婉蝶说新词，绿盈饶是听不懂也能猜出个大概意思。

“姐姐说得极是，我虽没经历过，不过也听过不少，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绿盈正说着，却见婉蝶脸色微变，忙改了口风：“少爷可不是那样的人，要说姐姐命好，咱们柳府的少爷、老爷、老老爷都是情根深种的，您看柳老夫人——”

绿盈适时停下了话匣子，再说下去要闯祸了。

“那是。”婉蝶听到后面尤为得意。

~~~

苏嫽还未回到玲珑苑，碰到采薇来寻她，说是王少夫人递了拜帖，想要过府一叙，说到这里，采薇凑近了些，声音小了些：“她刻意带了句话，婉蝶心灵手巧，有她在会更有趣。”

“奶奶，这位王少夫人从前就见风使舵，不知道这次是想干什么。”

那日颐气指使地在柳府摆威风场景仍在她们脑海里。

“既然来了，那便开门迎客。”苏嫽沉着地吩咐道。

一面让人去通知婉蝶，一面让人去偏厅准备好迎接客人。

王少夫人春风满面地走进柳府，她身后跟着的三个奴婢皆手中拿着东西。

“柳夫人。”王少夫人笑吟吟地主动招呼。

苏嫽在采薇陪同下亦回了个见面礼。

一行人挪到偏厅，王少夫人指了指奴婢，款款谈论着：“上次来行为多有不当，这些东西不成敬意，请柳夫人收下。”

“少夫人客气，是婉蝶鲁莽未考虑周全在先，差点毁了你的花容月貌，我又怎能作壁上观？”

听着苏嫽生硬的语气，王少夫人自知她仍然有气，抬手轻笑一声。

“任谁有这么个姨娘在眼皮子底下都睡不安稳，我这两日呀，也算是见识到了。”

王少夫人的话里没有半点生气之意。

两人正说着话，笑音如铜铃般从外传进来，紧接着是婉蝶袅娜的身姿。

“哎哟喂，这天底下还有王少夫人才见识到的事？那这样的事儿不提也罢。”

本就笑着的王少夫人此刻眉眼挤成了一条线，她就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讨人开心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