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堇、采薇、菖蒲和棣棠四个女婢打一开始便伺候苏嫽，府里皆知虽都是下人，但和大家不同。

二爷为养子而对爱妻发火，着实出人意料。

香堇垂首福礼欲认错，苏嫽前面迈步挡在她身前。

“二爷要妾做这孩子母亲，自是希望妾给这孩子体面，好好教养，眼下却纵容他无视且，爷不如——”

“去给母亲赔不是。”

柳世骏没想到温顺乖巧苏嫽会在这种小事上动气，怕生变数，言辞略显严厉，低头眼神示意小孩，抬头时朝苏嫽露出赔笑面容。

柳赫明微微福了一礼，稚嫩声音响起：“儿子不懂规矩冲撞了母亲，请母亲教导。”

苏嫽没有作声。

男孩之前养得精致，性情却不怎么样，如今养在她膝下，若是出了纰漏，便是她的不是。

“母亲……”柳赫明指尖拽了拽她衣角撒起娇来。

“你可想好了？”

“母亲严厉，不怕？”苏嫽微微低头看向他问道。

见白皙小脸儿认真的点了点头，苏嫽牵起他的手走了。

期间，柳赫明谨慎的回头朝柳世骏挥手。

小孩儿手掌温热、细腻，他还小，意识不到没有亲生父母是什么光景，苏嫽这样想着。

回到玲珑苑，苏嫽坐下，柳赫明站在她面前，温声关心着。

“你平时爱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着。”

“娘爱吃的，儿子都爱吃。”闻言，苏嫽心里涌起异样，喜忧参半，听得柳赫明一句：“娘说她会亲自做给儿子吃。”

苏嫽扬起的嘴角逐渐淡却。

“好孩子，那你娘做什么给你吃？”

柳赫明明亮的双眸开始闪烁，尔后睁大眼睛看向她。

“儿子的意思是，母亲喜欢什么，儿子就喜欢什么。”

难怪有人喜欢听甜言蜜语，真真软化人心。

陪他玩了一会儿，发现他有些拘束，苏嫽起身让他继续在院中玩儿。

苏嫽看着小背影有瞬间的愣神，难怪讨柳府上下欢喜，竟和他小时候有些像。

“你们先去准备准备，待会儿随我出府去给小少爷置办布料。”

苏嫽看着柳赫明离去的方向朝身旁的香堇吩咐道。

时至午初，街上行人稀疏，马蹄声哒哒哒回荡在长巷阡陌。

吁——

“你个不长眼的，找死！”

马夫怒骂，马儿仰面长啸，马车急停，苏嫽用些力才稳住身姿，示意香堇出去查看究竟。

等了会儿，没见到人回来，苏嫽抬手掀帘，正巧看到香堇站在窗下，看着某处。

“怎么回事？”

“有个人冲撞了马车，惊了马。”香堇听到声响回神，恭敬答道：“那个人，和小僧有几分相似。”

苏嫽顺着她视线方向看去。

身影挎着包袱埋头匆匆赶路。

“可有看真切？”

香堇点点头又摇摇头：“走路形态和面孔极为相像，可僧人没有发冠。”

苏嫽立刻吩咐采薇乘坐马车去市集，香堇随她跟上去。

男子警惕性强，走走停停回头查探，暗暗加快步伐。

出了城东越走越偏。

一柱烟后，男子钻进一片林子，林子里有间破院子，院子里有间破房屋，炊烟袅袅，空中弥漫着药草味道，熏得慌。

“你们是谁！快点滚，当心老子——”

男人抡起一把长条木凳就要砸，香堇撩起袖口露出白皙手腕，箭步上前，抓住长条凳。

男人看清她们，惊诧之后变成无赖的神情，手上摆动，用力摆动，长条凳变得千斤重，他无法操控。

“今日好好替天行道教训教训你，让你祸害人！”香堇得了木条凳作武器，反手朝着打向男人身上。

男人环抱双手，更显泼皮：“要敢动我半根毫毛，休想从我这里知道真相。”

“是不是你的客人来了，林子，快请进屋。”

房间方向传来沙哑、无力、上气不接下气的话音，细听之下，是个老妪。

“诶，好。”

林子挺直了腰，回答得明快轻松，却是朝着院外走去。

苏嫽跟在其后，香堇丢了长凳，追了出来。

“实不相瞒，小的——”林子停顿了下，看向小院破屋，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小的有个久病卧床的母亲，治病花光了钱，才接了这份差事。”

“何人所托？”苏嫽沉声问道。

林子愣了一下，十分为难：“这就要奶奶自己想想得罪了谁。”

“这种人万不可轻信了他，奴婢这就押他去见官。”香堇说着朝着林子脖颈处伸出手，吓得林子噗通跪倒在了地上，抬袖擦额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