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饮晴堂”之中,靠墙摆放着两架一人高的檀木书架,书架当中摆放着多是些诗书文赋之类的书籍。

进门正对着的宽阔墙面上不规则地挂着几副大大小小的山水写意画。

挂画正下方有一红木案牍,桌案之上摆放着一张宣纸,宋温丞站在案牍之后,斑白的发和须髯打理得齐整。

一身青色衣袍露出白色交领,绣金丝绦松散系在清瘦的腰身之间。脊背挺得端直,一手拢着另一只胳膊上的衣袖,一手挥毫在宣纸上留下墨迹。

老丞相听见门外两人的交谈声,也不抬头便知道宋清绯在门口站着打量,他手上动作干脆利索,遒劲的字迹在纸上浮现。

“进来吧,站在门口做甚。”,话语毕,老丞相搁笔起身,从镇尺之下取出宣纸,抬眼看了一眼孙女,目光里清明而又带着祥和。

宋温丞两手举着宣纸,抬高到与视线平齐,一边欣赏着才写的字,一边状似不经意开口,“绯绯可是不愿意?”

宋清绯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垂着眼角,圆圆地眼睛之中带着些疑问,看向祖父,“什么?”

宋温丞将宣纸搁置到桌上,转过头来,抬手捋着须发,笑眯眯地柔声问,“绯绯可是不愿意去宫里?”

宋清绯这下听明白了,祖父是担心委屈了自己呢,“没有啊”

宋丞相故意板着脸,微微带着些严肃,“说实话,你若是不想去,祖父便去给宫里回话。”

宋清绯瞪圆了眼睛,连忙摇了摇头,双手摆着,一脸真诚地开口,“绯绯没有不想去,再说当时都说好了,可不能言而无信。”

宋丞相挑了挑眉,显然是不太信,“那王管家今日说是瞧见你回来时板着张脸,可是因为不想进宫当伴读这事烦忧?”

宋清绯方才刻意在祖父和王管家面前掩饰了不开心,这下子也只好全盘托出,“不是这件事,是我和章喜儿闹别扭了。”

宋丞相有几分好奇,“因为何事呢?”

这下子宋清绯又觉得自己好委屈,“章喜儿说我进宫是抢了元若仪的位子,说我——”,宋清绯话到嘴边又转口,本来脱口而出的是:说我全靠祖父是丞相。却又知道祖父最不喜欢的便是‘以权压人’这种污蔑。

“她说我不如元若仪。”,宋清绯撇撇嘴,小声地说道。

“那她可实在是说错了。”,宋丞相听完缘由之后才放下心来,有几分顽皮地道:“其一,我孙女才情品行皆是上佳,喜欢漂亮衣裙说明审美佳”

宋清绯呆呆听着祖父的夸赞,有几分羞涩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其二,她可真是误会我们了,我们绯绯可不太想进宫去呢,是不是?”

宋清绯撅着嘴,“就是!”

见孙女脸上总算真的开心了起来,宋温丞这才放下心来,绕到桌案之后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见孙女一脸犹豫,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宋温丞放下了杯子,茶杯底与桌面发出轻响,见她皱着眉头也不开口,宋温丞笑着问,“怎么了,绯绯可还有什么事?”

少女斟酌着语气,眉宇间带着淡淡疑问,站在堂屋之中,面上带有几分幼稚和几分青涩。

“祖父,丞相是做什么的?”,宋清绯从小锦衣玉食,不识人间疾苦,隐隐明白是因为祖父的缘故。

宋温丞猛然听到孙女提到这个问题,愣了片刻后很快回神,柔和着声问,“绯绯为何问起这个?”

宋清绯摇了摇头,轻轻咬了咬下唇,“只是一直习惯了,如今想起了才发觉一点都不了解祖父的职位。”

宋温丞笑着摇了摇头,“从前倒是不少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这些年倒是不曾有人问过,如今我的小孙女长大了,倒是好奇来问了。”

宋清绯两手扭着衣摆,有几分成长的羞涩。

宋温丞正了正神色,语气轻和中隐隐带着威严,“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仪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

见宋清绯听得一愣一愣的,双眼瞪圆了露出呆萌的神情,宋丞相笑着捋了捋胡须,也不欲过多解释,“引领百官辅佐帝王,得其权;身系无数人命运,负其责。其实说来说去,丞相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说完宋丞相柔和着眼神看着孙女,依旧是宋清绯记忆中的清肃儒雅的祖父。

“你也莫要因为他人之言语而忧心。”,宋丞相隐约猜到了几分,“你是宋温丞的孙女,你同样也是宋清绯。‘清不染垢,绯若霞光’。”

宋清绯向宋丞相告退,跨出了“饮晴堂”门槛,见王管家一脸笑眯眯地朝自己点了点头,宋清绯弯着眉眼朝王管家告辞。

进了后院之中,几位撒扫丫鬟,手握着长柄笤帚,一边清扫着落叶枯枝,一边抬眼看向进了院门的少女,偷偷打量着她的神色。

见小姐周身笼着阳光,面上隐隐含着笑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