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烈日炎炎。
教室内空气粘热,闷不透气。
盛蕴和刚从午休结束后睁开眼,抬眸时,他看到自己的右侧过道旁站着一个人。
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盛蕴和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站起来,把那人甩到光秃秃的后黑板上。
眼前这个人,就是他那父亲在自己亲生母亲死后的一年内,重新娶进门的后妈生的。
他异父异母的,便宜哥哥。
暴躁而令人不爽的情绪腾地一下达到阈值,盛蕴和猛地坐起来,动作幅度因为情绪的缘故大到桌子都砰一一的一声往前移动。
桌子上垒的几本书摇摇欲坠地往下掉,前面五排同学从睡梦中醒来,茫然地扭头,目光呆滞地落在盛蕴和身上,都互相默契地沉默着,谁也不敢开口。
睡个觉这位大佬也能生气?做什么噩梦了这是……
陈夷站在他旁边有些尴尬和沉默。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其实自己也不想来,谁知道他妈催得紧,真是硬着头皮来见这傻逼。
他不想在班里跟这人打架。
陈夷把手上的万国往桌子上一放,对盛蕴和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那个……你手表落家里了,我……”想到盛蕴和没认他妈,陈夷改了口“孙姨让我给你拿过来”
一听这话,全班同学再次沉默着将目光望过来,一错不错地打量这个班级里的陌生面孔。
一米七几的个儿,脸庞白秀,看着乖巧,身上穿着大啦啦的校服,给人的第一感就是瞳孔很黑,很黑很黑。
今天盛蕴和上学有点迟到,平时不离手的手表今天就没带,可没想到那个女人还让她儿子送了过来。
他根本就不想在学校跟这人扯上什么关系。
盛蕴和黑着一张脸,身上的气压在陈夷说出的那句话后更加低了许多。
一想到那个抹着大红唇整日在他爸公司晃悠的女人,盛蕴和心里就憋屈的不行。
他爸到底有多急不可耐,在他妈死后的一年,就赶紧娶了个快四十岁,还装得一副风情万种的女人。
盛蕴和讨厌孙绮,于是就连带着看陈夷也不爽。
进盛家半个月,盛蕴和对待陈夷就没有过好脸色。
其实陈夷不明白自己惹到他什么了,见这人也不说话,就黑着一张脸跟谁欠他二百万似的,于是他也没再多停留,送完手表转身就走。
班里因为盛蕴和冷脸的缘故,温度都跟着降了好几格。
直到看到那位黑着脸的大佬起身,脱掉校服外套甩在座位上,然后迈着长腿出了教室,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
陈夷刚进班级,就又被班主任老陈叫进办公室。
老陈带着一只三年没换的黑框眼镜,一头快秃完了的发丝在嘈杂的办公室凌乱,他低着头,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泡得很浓的热茶,然后狠狠喝了一口,才开始说话。
“陈夷啊!”
“嗯,老……呸,陈老师”
陈夷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老陈所剩无几的发丝上没回过神,险些脱口而出大不敬的话。
他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这破嘴,真要喊出老陈那这位中年男人不得吹胡子瞪眼地教导他一下午。
不过老陈没注意,他又喝了口浓茶,伸出手从桌子前的一大堆试卷里翻出写有陈夷名字的试卷。
一张白花花的试卷除去那些黑色字迹,就只剩下红叉叉,红叉叉,老陈翻了另一面,陈夷又看到红叉叉,红叉叉。
数不尽的红叉叉,令陈夷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想道歉,老陈就一挥手“你看看你这破成绩,这几个月怎么回事儿?”
陈夷没说话,在心里想,本来成绩就这样,什么怎么回事。
陈夷觉得自己不是学习那块料,很早就意识到了,所以这玩意儿压根伤害不了他。
谁知道老陈接着说“一班的盛蕴和,你知道吧?人家次次拿第一”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大学霸,自己就是个小学渣,毫无关联好吧?!
老陈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他,然后问出了一个令陈夷惊世骇俗的问题“听说你俩住在一起啊?”
“你放学回家的时候,不知道请教请教学霸?多好的机会”
陈夷“…………好个……”屁的机会!
陈夷一听说老陈让他回家请教那个罗刹,顿时浑身不自在,“那个,陈老师,我们不熟,你知道的……我俩,是重组家庭”
老陈以为戳到孩子痛处了,俩人父母都离了婚,在破碎的废墟中又重建出一个新的家庭,磨合期肯定有许多不便的陌生和痛苦,于是老陈张张嘴,喝了口茶,又放缓声音,安慰道“老师知道重组家庭难,但你也不要觉得盛蕴和不好相处,刚开始总有那么个阶段是不是?老师体谅你……但还有一年就高三了,这样,老师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