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启隆亲自主持会议,他先环顾了常委们和几名列席者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叶峰身上:
“呃,在讨论后面的问题前,我们先请叶局长汇报一下,最近教育系统整顿乱收费的情况。”
叶峰翻开笔记本,刚要张开嘴巴讲话,聂华林就拉下脸,抢先说道:
“今天不是讨论城市发展规划的吗?怎么又讲教育乱收费了?”
话中的火药味很浓,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茅启隆大度地笑笑:“这是一个大问题,应该弄个正确的意见和措施出来,不能前后矛盾,让人家莫衷一是,怎么做工作?”
“怎么前后矛盾了?”
聂华林脸色很难看,反驳道:“茅书记,你那天电话里是怎么说的?不也是这个意见吗?后来那个文件,你也看过的,怎么今天又这样说了?”
“我电话里说什么了?你说话要负责任。”
茅启隆脸色一沉,口气咄咄逼人:
“人要敢说敢当,说过的话,要敢于负责。你认为正确的,就应当坚持。只要出于公心,说错句把话,做错件把事,怕什么呢?”
“我怕什么?这个问题县长办公会议上是有结论的,我提议,今天撤消这个议题。叶局长,你到底怎么回事?谁叫你过来汇报的?!”
叶峰吃了一惊。
他醒悟过来,原来是茅启隆在利用这件事和他来整聂华林。
聂华林看着会上支持他的几个亲信,提高声音说道:
“我这样做,难道是为了我个人吗?大家说说,我们县里能不能多拿出五个多亿的资金支持教育吗?”
大家都垂下眼皮,摒住呼吸,不敢吱声。
听着县里一二把手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着,谁也不敢说话。
最后,聂华林只好避开茅启隆,把矛头直接对准叶峰。
他带着责备的口气说道:
“叶局长,你们究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啊?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实在干不了,就按照这次县政府发的文件办!”
叶峰心里叫苦不迭:我这个不大不小的教育局长,最后还是成了一只夹在他们中间的老鼠。
他知道两个一把手在闹别扭,今天的讨论肯定无法进行下去,赶紧知趣说道:
“茅书记,聂县长,我先走一步,局里还有点事,下次再来向你们汇报。”
茅启隆也就顺水推舟下台阶:
“好吧,下次专门抽时间请你过来。”
可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请他过去,茅启隆与聂华林似乎很快就达成了妥协。
叶峰没办法,只得陆敏红请示:
“陆县长,现在是这样的情况,我们教育局到底应该怎么办?”
陆敏红回答道:
“这还用问吗?你想想,五个亿,对一个县级财政来说,是什么概念?不要说多拿五个亿,就是五千万,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就别惹事生非了,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还是把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做做好,千万不要让下面发生什么纰漏。”
但不管工作再怎么做,老百姓的嘴是封不住的。
两个月后的一天,省里一家敢说真话的报社,接到一封群众来信,反映江海县东兴中学的乱收费问题。
报社领导非常重视,马上派来一名资深记者,根据信上反映的线索进行明查暗访。
为了采访到真实可信的第一手资料,这名记者没与宣传部联系,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到下面活动。
待县里发现时,他已经拿到采访到的材料,悄悄离开江海县。
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是叶峰,他一个学生正好在这个报社当编辑,见这个有关江海教育乱收费问题的新闻报道要见报,连忙悄悄打电话告诉自已的老师。
叶峰接到这个电话,立刻打电话告诉宣传.部长。
宣传.部长一听,大惊失色,马上带了一名副部长开车去省城。
他们在省城通关系,找路子,又是解释,又是打招呼,又是请客送礼,让他们无论如何不要见报。
报社领导最后给了他们一个面子,只发了一个简短的社会新闻,写的是江海县东兴中学一个初一学生,因交不起学费而中途辍学寻短见的事。
谁知见报后,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篇小小的社会新闻,依然在全省范围内引起强烈反响。
人们都在责问:在整顿治理教育乱收费的重要时刻,还出现这样的事,到底是谁的责任?
很快,省市两级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就组织了一个专门的调查组来到江海县进行调查。
茅启隆出差在外,聂华林亲自出面,热情接待了调查组,最后拿出那县政府办公会议纪要给他们看,把政府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调查组在找叶峰谈话时,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