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妙在沙发上坐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压低声道：

“你啊，像孩子似的。”

“什么？”朱启松故意装糊涂，“你在说什么？”

“你看你墙上贴的，乱七八糟的，哪像校长室啊？”

“在办公室里布置一些名人字画，能提高环境的高雅情趣。”

“再说，我用它来托物言志，借物寄情，难道不可以吗？”

“校长室怎么啦？校长双怎么啦？校长也是男人，也懂感情……”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

张一妙俏脸笑着，嘴上故作糊涂：

“你叫我来，到底是听话呢？还是看画？”

“既听话，也看画，我心里的话，还有我心中的画，知道吗？”

张一妙娇嗔道：“我知道你的心了，可光这样有什么用？”

这时，有人走进来请示问题。

张一妙连忙改口：

“朱校长，这次初三模拟考试成绩，我们学校比春风中学低，我认为是偶然的。因为试卷上有两道题是超大纲的，我们没有复到，正式考试时不会有这种情况。”

说完连忙站起来，匆匆离去。

朱启松与叶峰就这样以两种不同的身份和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同一个美女的爱。

人类的爱情错综复杂，说不上谁对谁错，也很难说谁胜谁败，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可以衡量。

朱启松非常羡慕叶峰，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张一妙生活在一起，可以如影随形地同进同出，可以手挽手地招摇过市。

也可以互相体贴互相关心互相制约互相监督，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以共同创造并积累财富，可以纵情声色，生儿育女，一生相守，白头到老……

而他和张一妙则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能在人前与她有稍微亲昵一些的言行，不能想她就能见她，见她就能亲她……

总之一句话，他不能公开亲近她，只能偷偷想念她，与她暗送秋波，对她暗中关怀，跟她暗里来往。

他们没有共同的利益关系，没有互相制约和监督的权力，没有互相关心体贴的理由……

他们在别人面前，只有故作规矩的虚伪面孔，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嘴脸，只有言不由衷的尴尬应付。

朱启松和张一妙的痛苦就在于他们的情感与理智常常发生战争，有时还是十分激.烈的战争。

他们的心里好像一直有两个人在对峙着，一个握.住情感的长矛，一个拿着理智的盾牌，互相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大动干戈。

就是发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眼神，昙花一现的笑容，他们的内心都要争斗一番。

这能说明爱情，解释爱情，评判爱情吗？

但只要心里真正有爱，幽会的机会还是有的。

当然，机会也是需要创造的，而要创造幽会的机会，还需要色胆。

都说酒能壮色胆，其实事业更能壮色胆。

朱启松一直等到这个学期结束，高考成绩出来，才等来一个机会。

这年龙江中学的高考成绩打了一个漂亮翻身仗，从全县老完中倒数第一第二一下子跃到高县第四。

这天晚上，学校在食堂搞聚餐进行庆祝。

校长朱启松成了教职工们围绕的中心，祝贺的对象。

所有教职工都举杯对朱启松这个大功臣表示祝贺，一些美女老师也都纷纷上前给他敬酒。

张一妙默默地坐在一旁，望着自己崇拜暗恋了多年的梦中情.人，心中更加充满钦慕和爱恋。

她多想走上前去，好好敬他一杯。

可是她不敢，她怕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让自己和朱启松，还有叶峰和洪医生都下不了台。

庆功会结束，教师们都开始找对子打牌。

张一妙见当乱班班主任有了起色的丈夫，被几个副校长拉到一桌上打牌，便不声不响回家了。

回到家里，她什么事也没心思做，心里有些乱，就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电视。

电视上花花绿绿的画面，怎么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她的头脑里全是朱启松的影子：

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举手投足，特别是他深情的眼神。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张一妙以为是叶峰或父母打来的，就去包里拿手机。

可她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朱启松打来的，心一下子疯跳起来，连呼吸也急促了。

他们从来不打手机的，怕被别人听到。

今天晚上他怎么直接打过来了，胆子也太大了吧？

嗯，他见叶峰在打牌，洪医生肯定也回了家。

张一妙连忙走到卧室里去接听，怕隔墙有耳。

她划动面板，把手机贴到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