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2 / 3)

我曾听得一言,侠女出风尘,如今侠女位于正宾之上,当真痛快!”

客人这话很明显了,他们并不嫌弃红芙的出身,大千世界,众生百态,除了那些个包藏祸心之徒,哪个不能相亲相交,旁人爱清高不爱红尘,他们偏要在红尘里走一番。

听到这番话,红芙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婶子,好了吗?”

被晾了许久的乐怡忍不住轻声问。红芙同她悄声致歉。

三拜过后,先生终于愿意将藏了十五年的酒挖出来了,凡是爱酒的人家都免不了为女儿埋下一坛女儿红,数年的爱与泪全都随糯米藏进暗处,发酵出浓烈醉人的香气。一般来说,女儿红应当是女儿成亲时再起坛,但这对夫妇执意要在女儿成年时拿出来。

“为什么要她成亲再拿出来,无论她日后成亲与否,这酒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乐怡的父母一致对外,当真应了他们对女儿嘱托的,别管俗人眼光如何。

正宾念过祝词后,将酒递到笄者手里,乐怡小心地捧过酒盏,送到唇边,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尝到佳酿的滋味,甘甜而略带辛辣的香气在舌尖轻柔地淌过,似神仙瓶中的玉露浇灌幼苗,枝叶在刹那间疯长。

尝过美酒的甘醇后便是取字了。按规矩说这字由正宾来取,但乐怡的父母对此早有定夺,红芙也觉得此事又先生和夫人定更好,大大方方地便让出位子,把舞台留给一家三口。

初夏的风草木的芬芳撩动着年轻生命不安的心跳,新芽破土而出的的那一刻,总是带着颤颤巍巍的躁动。乐怡做了几次吞咽的动作,盯着父母的脸,不敢错过他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抿唇,紧张得手心冒汗,直到那两副嘴唇同时启动,霎时间,天地寂静,连风吹过耳边的声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笄者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父母同时说话交叠的声音。

[漱逸]

以乐怡心,枕石漱逸。

盼其一生能不为名利所扰,逍遥自在,天地间来去自然。

礼成。

“漱逸,好字啊。”

无声无息的世界被来客们欢闹打破了,奏出乐曲激昂高亢。

“漱逸。”

“漱逸……”

菱歌一遍又一遍回味着这两个字,笑着对不远处的乐怡挥了挥手。

乐怡呆呆地站在喧嚣中,被菱歌在空中摇晃的手拉回了现实,眼前的世界洗去了神游时的朦胧,结果那儿突然出现了双亲含笑的眼,泪水又再度将视线模糊,她眯起眼睛,默念着“漱逸”这个字,在笑中落下泪。

一片宁和的氛围中,两位阔别已久的客人赶着仪式尾巴登门拜访。齐环看着来客,连日的担忧和愧疚同时在体内翻涌,酸涩感自心头蔓延至眼角。她揉揉眼睛,爆发出了与乐怡平静流泪完全不同的哭嚎,想要说的话明明很多,最后都化作了呜咽。再被眼泪打湿的景象中,磬宁的身上还是洋溢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自信和气势,埃莉依旧完美地兼容火焰般的爽朗热情与优雅得体的礼仪。

“来得晚了些,还请各位见谅。”

磬宁略过齐环因久别重逢,过度激动的泪眼汪汪,自如地和在场的各位长辈攀谈起来,和乐怡、菱歌叙旧,一轮过后,才慢悠悠地挪回齐环身边。

“阿宁,莉莉,你们没事了吧?还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

齐环话还没说完,磬宁冷峻严肃的表情就让她闭上了嘴,比起关心,对方更想看到她的另一种态度。

“对不起,我意志不够坚定,在场上随便乱跑,结果被人控制了……”

说着,齐环掏出两条珠串,上供似的奉到磬宁和埃莉面前。

“这是什么?”

“你就当道歉礼物吧,是剑穗,我们四个一人一串。”

磬宁单手叉腰,摆出嫌弃的样子,手指一勾,勾走了珠串细细端详起来,从上到下,绿、紫、白、黄,是她们四个各自最喜欢的颜色,按她们的年纪从大到小排的。

“你是小孩子吗?”

磬宁嘴上一点都不饶人。齐环倍感受挫,躲在言冬身后絮絮叨叨。

“冬冬,你说对了……”

看到齐环这副模样,磬宁也不好再多说她什么,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

“算了,多的我就不说了,这些天应该都反思明白了吧。”

反思这话不单是说给齐环听的,更是说给自己的。秽灵军团事件后,她也一直在埋怨自己的不足,历经多日自我调节,情绪才稍微好了些。

“好啦好啦,我们没事的,环儿,放宽心,放宽心。”

眼见磬宁和齐环之间说通了,埃莉趁势而上,将彼此间气氛调得更为缓和些,那枚珠串被她握在掌中,爱不释手。

“倒是你们没事吧,我俩来的路上听说有秽灵袭击了这里?”

“我俩没事,就是乐怡比较严重,差点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