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骨生花(2 / 3)

把组成亡灵身体的海水烤干。那两位神秘的斗篷客对海挥刀,刀上附着黑白二色元灵,每挥一下,刀上的力量便碎成无数根光针,扎入每一个扑上来的怨灵身上,针过鬼消,弹无虚发,他们从战斗间隙中抽神瞟了一眼已经回归战场的磬宁,即刻飞速赶往磬宁那里,在摇晃的甲板上如履平地。

磬宁冷眼观之,吐出咸涩的海水,扬起胳膊,对着言冬高声呼喊:

“冬——接着——”

结果,两位不速之客还没能看清鲸角长什么样,磬宁就把鲸角扔给了言冬,她想着,鲸群倚海而生,由水属性的言冬来归还,鲸群或许不会这么抵触。

“怎么,到现在了还想独吞鲸角?”

磬宁嘲讽道,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棋子往旁边一扔,几只朝他们三人猛扑过来的亡魂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全程没有看那几道黑影一眼。

那两位默然与她对峙着,往身旁挥了一刀,意欲再度发起攻击的鬼魂化作了青烟。

另一边,言冬眼疾手快,接住了鲸角,三两下攀到船只的最高的点,高举着鲸角,冲着黑黢黢的鲸群喊话:

“鲸王啊,这是您的鲸角,我们这就把它还给您!”

鲸角在一片黑暗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穿透层层围困住的阴霾,仿若雨夜里的灯塔,霎时间,鲸群们停住了进攻的脚步,弥漫的黑气涌动,黝黑可怖,慢慢聚集成一个近三十米的庞大身躯,浓稠的黑气中冒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珠,血红色的。

含着怨恨而死的鲸王重现人间。巨鲸低吼一声,凄怆涕零,方圆百里的海洋生物都为此颤动,它晃了晃自己的身体,慢慢飘向船只的顶端,朝着鲸角而去,就在它额头即将碰到角的前一秒,它却猛然后退,反手掀起了一个血盘大口状的滔天巨浪,径直砸向言冬,若非又元灵护住船身和这位星灵子,恐怕她已随着沉船长眠于海底。鲸王不接受这些小姑娘们的道歉,显然,它将它们视作了残害它们的凶手的帮凶。鲸群们尖声鸣叫,为它们的王欢呼。

磬宁惊呼一声,飞身上前抱住被海浪砸得浑身抽痛的言冬,后者呜咽抽气,久久不能,她挨了这一下,耳鸣嗡嗡直响,痛得好像五脏六腑都要裂了,手里的鲸角滚落到通往舱内的门前。

就在年轻人们摆出阵势准备迎接鲸群们的下一轮攻势时,舱里舱外的分隔处传来一阵凄厉的高呼:

“不,停下!停下!”

鲸角被人捡起来了。

老船长破门而出,抱起鲸角,单薄的身躯如风浪中摇摇欲坠一孤舟。他本该和其他乘客们一起在宽敞的宴会厅里避难的,磬宁离开前也是这么叮嘱他的,但老人家有他自己的打算,目睹了言冬失败全程的他直到此刻只有一人能够归还珍宝。他拖着沉重苍老的身体,来到船上最接近大海的地方,哪怕此刻的大海已与他记忆中的海洋有了天壤之别,他也义无反顾地奔向汪洋,奔向鲸群。

“别过去。”

磬宁本想拉住老人,孰料怨灵再次冲撞船身,巨大的颠簸让她一时没稳住,身体倒向另一边,使得她彻底错失了阻止老人的机会。

老船长不需要她的救助,多年的出航极好地锻炼了他应对风浪时的能力,只见他轻轻轻松松地就来到了刚才言冬站过的高地,雨水和海水堆在他的脸上的皱纹里,鲸角在他的掌中绽放光彩,光芒比之前言冬拿着时更加璀璨耀眼,龟裂的嘴唇又动了。

“我的朋友啊,带我走吧……”

随着船长的一声沙哑的呼唤,巨浪又一次升起,目标依旧是游船,只是这次,那浪给人的感觉竟与暴戾的前浪完全不同,倒似轻缓的水流拧成一股,轻轻拂过整艘船,温柔得不可思议,末了,海浪半悬于空,流动磋磨,聚集成了鲸王的形状,半透明的身体翻滚着晴空一般的蓝。忽然间,老人的表情连同身体都凝固住了,如同一尊举灯的青铜像,隐没在汹涌的海浪中的灯塔。凝固的青铜只余下一处还保留着人体的柔软,那就是眼睛,盛满激动的泪花。鲸王的亡灵正对着他,吼声渐起,不是那种不甘的怒吼,而是一阵旧友久别重逢、悲喜交加的哀嚎,随后风过雨急,迷了几位星灵子的双目,在被遮掩的视线中,一颗“流星”自舱内飞出来,“灯塔”缓缓倒下,连同光芒一起被连片的海浪和成群的魂灵卷走了。再睁眼时已是风停雨歇,那曾经站过人的高处空落落的,鲸角也好,老人也罢,都随鲸群,随大海而去了。

灾厄总算是平息了。

里俄家那位任性的大小姐不懂得此次的惊险,一个劲儿地抱怨坏运气,还缠着她父亲,要对方赔她一个更好玩的旅行。男人面如死灰,没心思理会女儿的撒娇。沐家姐妹望着这对空落得一地鸡毛的父女,没有收一分治疗费便离开了,临走前,她们将一本内容温馨的绘本送给了小姑娘,真心希望小女孩不要被骄横性情毁了未来。

几万里之下的海底,鲸王的骸骨平稳地躺泥沙之上,嵌回额头的鲸角在刹那间破碎,点点光斑萦绕森森白骨,白骨之上开出了柔软的花,花释放朵金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