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明天我们就住院吧，我感觉就是...住院比较好。”

地铁三号末班车，少年对旁边的妇女说道。

姨妈低头摸着圆溜溜肚子道：“没多大事，离产期还有一个月呢。”

她笑看着陈林水，“明天就是下学期了吧，生活费不够记得跟姨妈说，别憋着不说饿着肚子。”

“我有...”

忽然，灯闪烁着，随即地铁车厢陷入黑暗。

嘎吱——车厢剧烈抖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急刹车带来的惯性，姨妈轻声尖叫着一手抓住陈林水一手托着肚子。

故障导致尾节车厢变形，车厢贯通道装置变形破损。

陈林水两手稳固着姨妈，不能让她发生意外。

请神保佑姨妈。

地震般的震动，终于在他祈祷后停止了。

地铁广播：喂...喂喂，现在请有序跟着工作人员从隧道撤离，请有序跟着工作人员......

除了广播，陈林水还听到非常空灵且极其多的声音同时叠在一起：[众神无法选中你作为化身，请说‘请神’。]

黑暗中看不清姨妈神情，陈林水惊愕道：“姨妈...”

姨妈握紧他手腕，“我没事，我们快离开这里，你年轻眼神好，看看外面工作人员在哪，跟紧他们。”

陈林水打开手机电筒，缓慢一起起身走出地铁，工作人员就在门口几米远引导他们离开。

约莫走有半小时，终于一行人走出隧道。

地铁大厅非常光亮，照亮着孕妇苍白的脸色，陈林水一颗心猛地一悬，连呼吸也瞬间凝滞了。

姨妈险些晕倒，幸好一旁的工作人员和陈林水及时抱住了她。

工作人员对附近警卫大喊道：“这里有孕妇破羊水了，快叫救护车！”

地铁工作人员，医务人员，手术室，冰冷的死亡证明。上面写着死亡原因：羊水栓塞。

这一切对于陈林水来说，就像是在梦中，快速发生一切，非常沉重不真实。

主刀医生看向年轻人，说道：“你...是她的儿子？”

陈林水神情呆滞，缓缓开口道：“她是我姨妈，她...老公出轨离婚了，我从小没了爸妈，是姨妈一手带大我的，是姨妈一手带大我的......”

电脑上的资料，主刀医生深思着，这小伙子才十九岁，不哭不闹，大概是伤心到极致。

“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有。”

“嗯……她的孩子早产，需要住保温箱一个月，费用不用担心，我这边呢有资助方可以资助你……你给她孩子起个名吧。”

陈林水答非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带走姨妈？”

“……你等等吧。”

主刀医生联系了殡仪馆，协助陈林水完成他姨妈的身后事。

陈林水抱着骨灰盒，回到家中，小心翼翼放好在神台上。他看了眼餐桌，摆放着临出门煮好的宵夜，这本来是接姨妈下班回来一起吃的。

窗台上随风摇曳的水仙花，调好定时开始运作的洗衣机在嗡嗡作响。

“轰隆隆！”

半夜电闪雷鸣。

陈林水怔了片刻，全身乏起战粟再也忍不住眼泪，捂着脸，胸口剧烈起伏，哭晕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

他醒来发现家中一切变得非常破旧，目测有手掌宽的黑色藤蔓，蔓延整个天花板，墙与地板都是。

陈林水以为自己在梦境里，大力扇自己一巴掌，真实痛感让他不再浮想联翩。

[众神无法选中你作为化身，请说‘请神’。]

这是跟地铁时一模一样，陈林水不再压抑，跑到阳台，对极黑的天空大喊道：“我说了几百遍，几百遍了！在地铁祈祷，在医院祈祷，你倒是来啊！”

“真有神！你为什么不保佑我姨妈！为什么！！！”

“水仔！”

楼下传来熟悉声音，陈林水闻声找去，细看发现羽毛球场站着个微胖男子，“肥仔？！”

肥仔是他为数不多的挚友，幼儿园到初中毕业分开后，到了大学又同一所学校，平时过年过节偶尔有去对方家吃个饭。

被叫肥仔的王启发也不闹，这是他和陈林水的兄弟称呼，“快下来！”

陈林水没有多想，跑下楼，直冲肥仔抱了上去，“怎么回事？”

肥仔拍了拍他，“我来到旧世界就想你会不会也来了。”

“旧世界？”

“今晚那雷声已经告示了呀，灭亡降临，祝拥有背后星的化身，‘诸邪退避，百事无忌’，选你的背后星没和你说吗？”

他这番话听得陈林水云里雾里，“没有，背后星什么时候选你的？”

“地震那段时间啊……”肥仔叹了口气，再次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