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安慰对方时,楚黎乐突然回过头来,周身那股哀凉的气质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不迫。
“我知道我说这些太过离奇,可那个梦太过真实,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只有杀了沈聿舟才能安心。”
她无比真诚看着温贺行,“我希望温将军不要将昨晚的事情透露出去,昨晚对你无礼,实在是形势所迫,今日你又在二哥面前帮了我,我很感激,温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温贺行静静注视着楚黎乐那双潋滟澄净的秋水明眸,脑子里忽然冒出京中盛传的,有关她与沈聿舟的事迹,脱口而出问了一个与此刻谈话不相关的问题。
“公主还喜欢沈聿舟吗?”
问完他顿时后悔了,果然楚黎乐听后满脸错愕,接着噗呲笑出了声,“温将军是觉得我爱而不得,恼羞成怒后要杀人泄愤吗?”
须臾间,她恢复了公主的端庄优雅,平淡到好似说的不是自己。
“曾经我深爱过沈聿舟,也做过很多傻事,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如今我不想延续这个笑话了,别说是喜欢,就连看一眼都嫌脏。”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和温贺行说这些,可能是重生以来,他是唯一一个窥破她伪装的人,又或者,那些积压在心底的真实想法,她需要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而温贺行,莫名让她安心。
楚黎乐认真的神情不像是作假,温贺行得到答案莫名心下一松。
他未经情爱,不懂这男女之情为何朝夕之间就能势同水火,可公主愿意和他说这些,就代表是对他的信任,毕竟作为公主,她有不给自己理由的权利。
那么他,选择相信又何妨,有时候刨根问底未必是好事。
迟迟得不到回应,楚黎乐以为温贺行不肯相信,顿时有些急了,能说的该说的,她都只能言尽于此了。
“你若执意要去告发我,仅凭你一面之词,想必无人肯相信,我劝你还是乘此机会在本公主这里捞个好处,我还能记你一个人情。”
这才是温贺行印象中的长公主,率真俏皮,偶尔以权压人才,直白又不失豁达。
他勾唇一笑,追问道:“公主想要给微臣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可问倒楚黎乐了,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尽量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啊,怎么还有人反问回来的,就不怕她随意赏赐个东西打发他吗?
楚黎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金银玉石,美酒佳肴你要不要?”
温贺行果断拒绝:“不要。”
楚黎乐就知道没这么好打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故意拉长尾音,“那温将军想要什么?”
温贺行貌似好好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不知道还是不要?
楚黎乐又想询问之际,温贺行率先开口:“等微臣想到了再来讨赏可好。”
楚黎乐为自己刚刚的无知感到羞愧,这招以退为进真妙啊!温贺行哪里傻了,傻的明明是她自己,竟然真以为对方可以随便打发。
也不是不能答应,只是一直欠着别人一个未知好处,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温贺行看出了楚黎乐的顾虑,为了让她放松,似笑非笑道:“公主方才说美酒佳肴,明日微臣休沐,不知是否有幸邀公主移步一品轩共进午宴。”
这样简单的要求都不答应有点说不过去了,楚黎乐二话没说,直接点头,“那明天见。”
说完她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怎么有种下逐客令的意味?于是连忙闲聊找补,“那我们明日什么时辰出发?”
温贺行笑容温和,“微臣明日去接公主可好?一同出发也不会误了时辰。”
“会不会有点麻烦?还要你跑一趟。”
如果没记错的话,温贺行现在有自己的府邸,不需要和定国公住一起,而他的府邸,刚好在公主府的另一头。
“不碍事,能与公主同行,是微臣的荣幸。
楚黎乐心下感叹,现在的武将思想觉悟都这么高了吗?还这么温柔体贴,这说什么都比那个面瘫脸沈聿舟强啊,上辈子她是多想不开,才会非要去喜欢什么禁欲冷傲型。
果然真诚是必杀技,楚黎乐心里很受用,还有点小开心是怎么回事?她都没察觉自己嘴角绽开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一笑,倒是像醇厚甜美的酒酿,灌进了温贺行心里,在他心间轻轻挠了一下。
楚黎乐看着温贺行满面春风的,好奇心作祟,睁着明亮的眼睛问道:“温将军你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温贺行单手抵唇低笑了两声,眉眼温柔,像是冬日里和煦的阳光,照进了楚黎乐心底深处,就连那低沉的嗓音也如潺潺溪水,轻柔中带着缱绻,“确实有值得开心的事。”
楚黎乐有一瞬间失神,心情莫名很愉悦,果然好心情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