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静静听着，随后道：“谢家的案子重新审过，虽仍有罪责，但重判的罪名不累及家人，谢安珑不日便可恢复白身。”

消息来得太突然，黎昭昭以为自己听错，刹住脚步。

“只是还需再等上一段时日，文书与名册才会传达至廷尉。”赵衍道。

“千真万确？”

黎昭昭屏住呼吸。

赵衍随着她停下：“千真万确。”

黎昭昭高兴得险些抱住赵衍，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一把抓住赵衍的手臂：“我们一定永远铭记您的大恩大德，他日……他日结草衔环相报，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赵衍反手握住她的手臂，将黎昭昭扶稳：“随你。”

他脸上分明有笑意，黎昭昭抬头看见，赵衍的笑容后是天边的落日余晖，百里霞光从云层之中泼洒而出，半壁辉煌。

她收回手，面对这样的美景心头砰砰直跳。

“我得赶快找个机会告诉谢安珑。”

黎昭昭兴奋地埋着头往前走。

正说着，巷子刚好到了尽头。

黎昭昭转过身，见赵衍停在原地，一旁的随从走到树下牵马。

“……”黎昭昭张了张嘴，很想和赵衍说些什么，但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既然明知赵宣誩不会放过她，她便不该和赵衍纠缠不清，到时候害人害己。

随从将马牵了过来，黎昭昭什么也没有说，打算上马离去。

“梨梨。”

赵衍远远地唤她，忽然问道：“要不要买糖葫芦吃？”

黎昭昭坐在马上，没听明白：“糖葫芦？”

赵衍立在原地，穹顶苍茫的夕照落在他眉眼间，灿金明蓝，仿佛将要灼烧的烈火，融落在深海之上。

他沉默着。

黎昭昭打着马，心中千头万绪，好像就要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最终还是没弄明白。

“这条街没有糖葫芦。”她看了一眼远处层层无尽的屋宇。

赵衍似乎也不在意：“嗯，回去吧。”

霞光将策马而去的身影拉得极长，暮色无尽。

秋意渐凉，京里的街市还如往日一般热闹，谢安珑踩过地上的落叶，一身灰扑扑的衣裙站在街头，竟有些茫然。

“姑娘，今日怎么不见贵人来接您？”燕儿背上背着包袱，手里还提着一个，四处张望。

谢安珑也停着看了好半日，没看到黎昭昭或是楚家的下人，眼中泛着几分失意：“大约是不得空，咱们先走吧。”

“从前在里头还天天来看呢，怎么今日咱们出来了，反倒不见人？”燕儿抱怨道。

谢安珑迈着步子，越发落寞：“楚家的大公子要成婚了，自然不得空，再加上府上那么多的事情要操办，梨梨也就出不来了。”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楚夫人把黎昭昭禁了足，以免她在徐楚两家联姻之际闹出什么事情。

“走吧。”

谢安珑带着燕儿往城西走。

谢家被抄家之后家财散尽，这么多年过去早已什么都不剩，谢安珑只能凭借这些年在春乐坊识得的几分薄面，在京中找了一处小院暂时落脚。

好在她手里攒着不少钱，后半辈子要衣食无忧不难。

“燕儿，我祖父家在江东还有一些田地和老宅，你愿意不愿跟我回江东去？”谢安珑问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