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书，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苏姨娘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连忙道。

“姨娘，我没有乱来。我心里有分寸。我自己的命，我早已顾不得了。靖安侯府的罪行，我每每想起，都恨得牙痒。这是唯一能让我心安的方式。芸书不求你们理解，不求你们支持，只希望你们，还有云征，凌月凌兰，都能平平安安地活着。这件事，让我一个人付出代价便够了。”霍芸书语气平静，目光里却难掩怅惘。

霍芸书的话，已是再明白不过了。

坚定，决绝。

她是铁了心，要除掉靖安侯府的人。

凌兰听了，双目通红。她很想劝劝小姐，但也只能在一旁沉默不语。

她知道小姐的脾气，也知道小姐打定了主意，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苏姨娘也一时哑然，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陆延均，最先开了口。

“芸书，报仇的方法有很多。你为何偏偏想要害他们性命，把自己也赔进去呢。”

“九皇子，我想请教你，你觉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方法？”

“你可以寻个罪名，把他们送入大牢，尝一辈子的牢狱之苦。”

“有什么罪名，能让他们坐一辈子牢？他们谋害我父母亲性命这一条罪，够不够？可还不是因为没有铁证，他们依旧能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吗？”

陆延均一时语塞了。

他清楚，若霍芸书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出此下策。

要是他能直接给他们定一个死罪，就好了……

芸书她……或许就能离开那乌烟瘴气的靖安侯府，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窜过陆延均的脑海。

要说这世间，有谁能令出如山，呼风唤雨……

那只有一个人。

便是天下之主。

“芸书，你且听我的，先不要轻举妄动。你带着凌月凌兰，离开靖安侯府，我为你找一个出路。你把报仇的事情，交给我。我向你保证，若你要取他们性命，我一定为你取他们性命。”

他神色冷静，目光严厉，语气认真，仿佛在给她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霍芸书愣了一愣。

陆延均的这副模样，让她不由得迟疑。

她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苏姨娘倒是立刻明白过来。

她看了看陆延均，随后垂眼失笑。

“若不出意外，九皇子便是未来的皇帝。”

霍芸书心头一震。

陆延均不回答，只是说，“芸书，你答应我，好不好？那是个是非之地，你多待一天，便多一分的危险。我为你找机会，帮你出走，好吗？”

“可是，延均，你根本就不想要皇位。你没有必要因为报复靖安侯府，违逆了自己的心意。这不是能后悔的事。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回头了。”

“芸书，你不明白，我没有违逆自己的心意。皇位如何，我不在乎。你能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心意。”

到了这个境地，一向隐忍的陆延均，也没有办法再按捺住自己的心了。

他脱口而出的这些话，在他心里辗转了不知多少个时日。

你能快乐，你能平安，你能幸福，你能不为仇恨所累，你能好好活下去，就是我最大的心意。

他在心里想。

不过，在他内心深处，仍有一句不肯轻易道出的心声。

这句心声，能让此前所有在他脑海里徘徊的话，都显得如欲盖弥彰一般苍白。

碍于她如今的身份，这心声，他甚至不敢向自己悄悄说。

“你是我最大的心意”。

他望着她，这句话就在他沉稳深邃的目光里流连。

苏姨娘与凌兰听了这话，连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在一旁宽慰起霍芸书。

她们看出了霍芸书的犹豫，所以想要借此趁热打铁。

霍芸书原本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如失了所有感官的雕塑。

陆延均也沉默不语，没有再说话。

苏姨娘和凌兰的声音，交织在这间屋子里。

“小姐，为靖安侯府而死，那是万万不值得的！”

“你就听九皇子的吧。若皇帝要处置靖安侯府，这天下有谁会不从吗？”

一字一句，如那微不足道的尘埃，渐渐落满了霍芸书的心头。

忽然，在某一瞬，霍芸书忽然低下头来，掩面痛哭。

她咬着唇，哭得隐忍，只有低低的抽泣声从指缝间流出。

陆延均不由得紧紧攥住了拳。

他很想揽过她那发颤的肩膀，拥她入怀。

但他忍住了。

苏姨娘和凌兰赶忙搂住了霍芸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