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宝山对姚钢道,“你分析一下,咱们松阳的房地产界还有多少正常的东西?靠炒作和哄抬,房价飞速攀升,按照目前松阳的平均工资来算,一年不吃不喝能买几个平方?当然,如果是供需平衡也就罢了,市场规律我们还是要遵循的,可实际上,现在是供大于求,这导致了什么结果?有钱人趁机捞一把,一人买下几套几十套房子空着,就等着升值,而那些急需要住房的中产者却苦于凑不齐个首付而望洋兴叹。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我就纳闷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社会?”
“全国大趋势如此,是没法阻挡的潮流。”姚钢道,“你看看周边的城市,哪一个不是这样?”
“是潮流不错,但我潘宝山不想随波逐流,所以我要想办法对房地产业下手。”潘宝山肃面怒目,“在座的各位都是有一定眼界的,有些问题不难理解,像我们松阳这样,占主体的老百姓,可能上下两代甚至是三代,就能被一套房子掏空,变得囊中羞涩。如此一来,城市的消费活力从哪里来?没有了消费活力,百业不兴,地方还谈什么发展?简直就是死水一滩!换言之,地方就被愚蠢的地方政府和黑心的地产商联手葬送了!”
潘宝山说得脖子筋暴起,几乎不容别人插话。
会议进行到这里,潘宝山的强势已然显露,这让一些原本在队列上张望的人开始产生了向他靠拢的念头,虽然他们也想到了两年后姚钢的势力会勃然兴起,但火烧眉毛的事最急手,如果惹了潘宝山,眼前亏肯定要吃,没准不到两年就被拾掇了。
分管“三农”工作的副市长钱元复表现得最明显,会议一结束,他稍微缓了一下就敲开了潘宝山办公室的门。
“潘书记好,很冒昧地直接来找您,如果有不便之处就改日再说。”钱元复笑得很灿烂。
对钱元复,潘宝山印象不怎么深,但也不陌生,或者说也还算是熟悉的,此人是个老副市,当初他做徐光放市长助理的时候,钱元复就是副市长,到现在还是,已经成滑油子了。从心底里讲,潘宝山不愿跟这样的人接触,人浮于事,并不利于推动工作,但从形势需要来看,还必须得团结着。
“哦,没有什么不便的,钱市长你坐。”潘宝山表现得也很热情。
“就不坐了吧,只是简单汇报点事。”钱元复笑道,“潘书记,当初你从松阳离开,卸下了‘三农’分管的胆子,我就接着了,这几年来一直不敢懈怠,还都一直推行着你的思路方针抓生产呐。”
“嗌,当年的思路放在当年可能还行,如今发展到现在了,恐怕就不太适应了吧。”潘宝山点头笑着,确实,现在松阳的农业发展情况跟他那时相比,变化不大。
“潘书记您谦虚了,当初您是高瞻远瞩,提出的发展思路到现在还依旧切合时宜。”钱元复笑了笑,抬手看看时间,道:“哎哟,都快六点半了,不能浪费潘书记太多宝贵的时间,有事我就直说吧,今天过来,就是想什么时候潘书记您能到农业口开展一番调研,进一步给我们指导一下工作?”
这话潘宝山爱听,主动要求指导工作不是什么大事,关键表明的是一种倾向。
“钱市长,‘三农’工作是我的老本行,我也一直放不下,但现在毕竟事情多了,很多时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潘宝山笑道,“这样吧,先等等,过段时间我去省里一趟,专门为农口把适时的专项资金跑过来,最好是提前拨付,你这边呢也上点紧,分发到位,也算是我给松阳的农民兄弟带来的一份见面礼,然后,再谈调研的事,你看如何?”
“好好,那再好不过了!”钱元复道,“潘书记,每年我们为了各种农资补贴,都朝省里跑断了腿,结果还是不那么痛快。”
“没事,只要我在松阳,农口的费用问题就不是问题,你只管放开手脚开展工作就是。”
“那真是太好了!”钱元复喜出望外,没想到能与潘宝山有如此融合,“潘书记,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废话也就不再多说,省得打搅您,我走了!”
钱元复走后,潘宝山很是慨然,觉得这家伙来得也真是时候,他确实有打算近期到省里一趟,找财政厅长阚望坐一坐,为农口争取一下支持力度,有资金就及时划拨到位,现在看来是得提上日程了,已经说出口的事,就必须尽快办妥。
想到这里,潘宝山让曹建兴过来,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安排要去省里的,顺便的话就一起把阚望见了,省得专门跑一趟。曹建兴略一沉思,说一周之内没有。
潘宝山点点头没说什么,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告诉曹建兴,让他找个吃饭的地方,晚上要和鱿鱼见面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