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难得给她放了一次小长假，也允许她走出深闭门的城堡，到城堡周围一大片草地与花园里闲逛。

“那一到晚上，惨叫声就从地底下穿过来，那叫一个瘆人。”故作姿态的声音从花园里传来。

蜜儿放慢脚步，竖起一双耳朵。

原是一位园丁正和其他员工讨论前不久，从地底发出的连绵不绝的惨叫。

“响了三天三夜才停。”园丁说，“害得我连做好几天噩梦。”

那伙躲在高大丛荫底下乘凉的员工又说了些关于这个城堡的传闻，大多是恶魂、诅咒、吸血鬼之类的。

蜜儿对欧洲这边的恐怖故事并不敏感，也不理解吸血鬼与恶魂的恐怖之处。于是对接下来的话题兴趣寥寥，继续漫无目的地步行。

脚下是鹅卵石铺成的一人宽的小道，刚下过雨，空气有些潮湿。片刻，蜜儿的裙摆便沾满雾气。

两旁被修剪过的高大灌木要比她稍高一些，蜜儿穿梭其中，很难引人注意。蜜儿喜欢这种不被注意的感觉，走着走着蹦跶起来。

略微才有一点十二岁少女的活泼。

“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陌生的男声立刻让蜜儿警觉，她对于这种二十左右的男声十分敏感。她收敛脚步，借由高大的灌木掩住身影，想一探究竟。

但她站得隐蔽，那人也站得隐蔽。她几乎看不到说话男人的人影。

“少爷打算先让小小姐休息几日，还没有重新找老师的打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并且这声音熟悉到蜜儿脑海立马浮现身影。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机会跟少爷说的。你这么有才华，少爷一定会赏识你。”女人继续说。

“还是你最懂我。”男人说。

蜜儿想确认是不是她所想那个人，于是弯腰蹑手蹑脚，轻轻绕过灌木。

两人还在细声细语说着些什么，声音矮矮的，隐约能听出几个单词，什么“爱”“永远”云云。

蜜儿没有功夫细听，此刻她心脏在瘦小的胸膛里扑通扑通上蹿下跳，她努力控制气息，想让自己不那么紧张，脚踝微微颤抖。

她咽下发紧的喉咙，就在要揭晓答案的时候，她脚下一滑，差点摔进灌木里。

“Who’s there？”

蜜儿低伏身子，钻进灌木丛与花花草草之间，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女人与男人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不过这次竟然没什么内容，只是一些呵气喘气的声音，还有灌木簌簌摇动的声音。

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海浪拍打沙滩，一重更比一重高。

蜜儿抱着膝盖，仔细思忖一会儿，也没想到他们二人究竟在干嘛。她实在好奇，但是已经不敢再去一探究竟。

决定好好记下来，以后好去书里找。

--

麦吉晚上做弥撒回来了。

她挎着盛满食材的篮子，布裙有些湿润，膝盖的地方隐约还有泥土的印迹。

“麦吉晚上好，”蜜儿习惯性地打了声招呼。

“唔等等。”蜜儿叫住麦吉。

“怎么了？小小姐。”

“麦吉你把头低下来。”蜜儿说。

麦吉的头低到低到蜜儿额前。蜜儿才看清，原来麦吉头上的绿色不是青虫，而是一片叶子。

“你看，你头上有一片叶子。”蜜儿摊开手心，绿油油的叶片躺在她的手心里。

麦吉好似想到什么，面色呆滞一瞬，倏地双颊渐渐粉红。

蜜儿歪头仔细观察麦吉的表情，后者抬眼与蜜儿对视，愈发脸红，连说话也结巴：“小小姐，你今天打算几点休息，呃……”

“可是我还没吃晚餐啊。”蜜儿微笑道。

“对，对不起，我是说，你晚餐想吃点什么。”麦吉手指比划，音量骤然放大。

“嗯……吃点什么好呢？”蜜儿背手，装模作样在麦吉面前走来走去，嘴角微笑只是为了掩饰更大的笑容，蜜儿的眉毛已经完成一道月牙。

她快忍不住了。

于是随便报了个名字，待麦吉仓促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蜜儿才捧腹大笑。

麦吉手足无措的样子太可爱了，又可爱又好笑。

蜜儿还是头一次从干练的麦吉的脸上，见到如此灵动的表情，像“晨光为她戴上霞彩”[1]。这倒是令蜜儿重新想起来，麦吉现在才二十出头。

只是麦吉平日里过于老练成熟，在她身上很少见到少女的模样，总让人误以为她至少三十多岁。

在花园里被打断的好奇心，此刻重新膨胀。蜜儿背着手，蹦蹦跳跳来到厨房门口，探头叫了声：“麦、吉。”

她故意把口型弄得夸张，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双颊的肉鼓鼓囊囊。

麦吉双肩抖了一下，回头一脸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