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自然地坐了过去，捏了几颗瓜子在手中，不经意似地说，“我是来找葛医生的，我妈的病越重了，想着让他过去瞧瞧。”

她满脸疑惑，“葛医生是谁？”

那男的也说，“没听说我们村里有个姓葛的医生啊。”

我大舅站在不远处插了句，“就那个呀，那个老葛，邪医老葛……”

但这两口子依旧满面茫然，最后女的很抱歉地说，“真不知道这个人，你上别处打听打听吧。”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这两口子，当时被葛医生折腾的那么大，怎么会对葛医生没有印象？

我大舅记得，我记得，但是这两口子却不记得——我仔细想了想，似乎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两口子，当初因为女的子宫下坠的毛病，的确和葛医生有过交集。

但后来，他们与葛医生的交易没成功。

而他们也当时就受到了惩罚。

但他们确实与葛医生没有交易成功，也确实没有需要还愿。所以，他们忘了葛医生吗？

我知道我这个逻辑不对的，比如，按照刘奶奶的说法，当时刘奶奶小区内很多人都被葛医生治疗过。

应该有不少人交易成功需要还愿，可是最后却只有刘奶奶一个记得他。

虽然逻辑不对，可，这两口子确实忘记了葛医生。

我大舅又陪着我继续走了一段，将我送到村口的大路上，等车的时候，我说，“大舅，那两人不就是之前拒绝给葛医生三千块的人？为什么他们似乎不记得葛医生了？”

“一个流浪汉，没人记得他也正常。反正现在的年轻人，记性都不好。我们村现在记得葛医生的人少，连个话题都拉不起来。”

我明白了。

其实葛医生刚到我家，给我妈治病那时候，在我大舅所在的牛村，简直是掀起过一阵邪医风暴的。

名气大到，晚上吃饭喝茶所说的话题都是他。

可短短两年多，他的影子似乎已经完全淡出了，记得他的人很少了。

这虽然没有刘奶奶那个小区里的变化剧烈，没有刘奶奶所说的故事中，那么迅速，但是，其实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会有很多明明和葛医生接触过的人，忘了葛医生的存在。

我郁闷地回到了县里。

晚上的时候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她直接炸了，“你去过你大舅家？你去看你大舅都不回来看看我！？”

我揉了揉疼痛的太空穴，沉默地听着。

她发泄了一阵，又说，“你也在找葛医生？找到没有？”

“妈，葛医生之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得这个病，是因为你饮食不注意，不忌口造成的，以后不要吃太多淀粉类的东西。”

“人活着就是要好好吃饭，我都不知道能活几年，你还不让我吃！”

我妈愤怒地挂了电话。

当天也是累坏了，回到宿舍后直接就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我爬起来开门，然后看到葛医生微笑着站在门口。

“不请我进去？”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很温润和洵。

“葛医生，您，您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实在太惊讶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他让进宿舍，没有椅子，只好让他坐在靠近写字台的床上，又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