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还守着几名侍女，得闲时分浇花闲聊。对于这新住进来的姑娘，既是好奇，也是周到。

因为琴夫人教导有方，她们并不敢胡乱猜测。再者妙予待人一向和睦，受了姑娘的礼待，丫鬟们也都尽心尽责。

午饭是在房外的亭子内用的，清风暖阳，池塘氤氲。桌边搁了一堆账本，忙了半饷，她闲暇之余抽空吃了点东西。

细心的她发现了不少问题，比如某处饭馆，明明支出大于盈利，却仍旧屹立不倒。那处饭馆名曰盛夏海棠，就在清乐阁的不远处。听翠云有意无意提及，大概是夫人招待贵客的地方。不过琴夫人前日有说，不少自荐前往炎军的将士，也曾出自此地。大概就是私用之所，不算在生意范围内。

她凭着一半理解一半听闻，默默在亭子里忙碌良久。太久没碰过账本，速度上有些生疏。

直到夕阳由浅转深，黄昏时分落叶纷飞，庭院中写满诗意般的美。一叠叠本子前的姑娘这才整理完毕，拾起杯盏饮去一口热腾腾的玫瑰茶。

翠云始终守候在侧，期间见着起风了，回头去屋中拿来披肩给她搭上。琴夫人送来的衣物皆是上成，浅灰色的云狐皮，奢华贵重。

正欲询问晚饭的菜式，廊庑前方传来脚步声。寻声抬眸，见一身朱红色锦裙的妇人从院外走来，面上挂着慵懒之态。几个步子熟练来到亭子内，身旁侍女立刻上前斟茶递水。

妙予见是琴夫人回来了，搁下杯盏站起身，礼貌走近，低身福礼。

妇人含笑坐定，不忘伸手捞了她一把。

“鱼儿，忙得怎么样？可有累着？”

出口关心，经过一些了解，聂琴干脆直呼她为鱼儿，毕竟叫起来顺口。

姑娘垂首听着，语声清透，如甘泉般。

“回夫人，已经差不多了。只是略有些不解之处，正搁置在侧。”

说罢就让翠云将整理好的纸张呈上，不过对方只是简单扫了眼。不以为意，用茶盖搜刮杯沿。

“行，别老是夫人夫人的。唤我琴姑，如何？”

笑眯眯的样子，不愿这丫头太生疏。

妙予静静听着，领悟意思，稍显迟疑。

“这…”

有些亲昵，更不太合规矩。妇人会意，索性勾唇。

“罢了，你不随元烨称呼也无妨。唤琴姨，总行了吧？”

体贴换了个称谓，二人对视，她不再推辞，眸子一动不动。

“是，琴姨。”

语毕夫人再示意那叠物件，出言吩咐。

“那些账本你自己做主，有疑问就命下面的人拿出说法。我还有事，明日新酒坊开幕，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雷厉风行的作派，素日太忙，顾不得这么多琐事。

心下思索着，姑娘不禁问。

“新酒坊…可是城南那一家？”

先前听她说起，暗暗记得。

点头应，悠悠道来。

“对，你正巧也要去见你弟弟，咱们一起顺路。”

安排妥善，有意为之。

妙予知晓起理，便不多话，笑道。

“好，多谢琴姨悉心安排。”

望着跟前的小丫头，聂琴有数，不愿怠慢了人，轻拍肩头。

“呵，这算什么，到时穿漂亮些，知道吗？”

既然是大场合，提点她必不可少。好在她也懂礼，乖巧。

“嗯，鱼儿明白。”

想起酒坊的开幕，想必又是一场盛大的宴席。那日与琴夫人去清乐阁已经见识到了楚馆的风采。如今再前往，必然得再开一次眼界。

正在心底琢磨，琴夫人却不给她机会多想。拉她一起坐下来，令侍女准备晚饭，继续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对于这丫头，聂琴心中也有许多好奇。尤其见她聪颖又乖巧，更是忍不住想找她闲聊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