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琼双走后,只剩姜雪与景晔二人相对无言。
姜雪在雅间门外伫立许久,忽而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身后的墨涟与墨添道:“你们二人在门外守着,轻易别叫人靠近。”
墨涟与墨添见着自己的主上便在屋内,心里也谨慎几分,对姜雪恭敬点点头,道:“殿下放心。”
姜雪将门关上,径直走到房内桌旁圆凳坐下。
她低头,看见桌上已经摆着几盘糕点,其中有味姜乳糕,她不禁愣了愣。
素溪母子之事,原本不愿让景晔知晓,是怕他另有谋划,图生事端。
如今,她要同景晔去胶东一行,便不得不想法子将素溪母子看护起来。事到如今倒也不必瞒着,只是
她如今已有九成九确定了景晔的身份。
那么向他开口言说此事,倒叫她觉得有些抵触。
姜雪深吸了一口气,道:“王爷,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吧。”
景晔走近她身旁坐下,淡道:“孤已按你的请求给了你足够的死士精锐,那他们的去除,公主总该让孤知晓吧。”
姜雪缓缓道:“嗯,宫中带来的侍卫不便替我行此事,怕面孔熟了容易败露。我叫他们去替我演场戏。”
景晔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
姜雪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本是自揭伤疤,我既不怕难堪,也望王爷听了不要笑话。”
“顾霖坛,我的驸马,在与我成婚之前,有一个应是他的原配夫人,名唤素溪,二人育有一子,已经三岁了。”
说罢,姜雪抬眼,试图从景晔眼中读出些什么情绪来。
却见他眸子仍旧幽深似潭水,并未泛起半点波澜,只仍旧静静坐着。
“公主是何时得知此事?”
姜雪淡淡笑了笑,道:“新婚之夜。”
景晔有些意外,“你当时知道,竟也忍得下这口气?”
姜雪轻轻笑了一下,倒当真是忍常人之不能忍。
新婚那夜,不仅知道了此事,还险些因为冲动之举丧命剑下。
细想想,若不是那场没来由的预兆之梦,以她的脾气秉性,只怕在发现新婚当夜顾霖坛与素溪纠缠不清时,以为顾霖坛欺君罔上豢养外室,还是会一剑杀了她,再缓缓折磨顾霖坛致死也难说。
也是那场梦叫她知道,顾霖坛是狠辣之人,素溪的存在也并非一个外室那么简单。
顾霖坛宁肯冒死也要杀了她,让她永无开口的机会,要么是因为他真的爱惜素溪过甚,要么就是因为——知道真相的姜雪,不再信任他的姜雪,对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甚至,会阻挡了他某些图谋的实施。
顾霖坛能有什么样的图谋,甚至比一朝公主的性命还要重些?即便他朝功成,但凡杀害公主的罪名败露一丝半毫,于他都是九族之祸——何况她还是帝后独女,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她有多受尽宠爱。
除非
除非他的图谋若成,皇室的身份地位便再无足轻重。
应该说,也许这场图谋背后,皇室,原本就是他剑锋所指。
见姜雪半晌不语,景晔突然又问道:“你是因为知道此事,所以不愿与他亲近?”
姜雪闻言愣住,道:“什么?”
景晔嗤笑一声,道:“孤原本还寻思,公主为什么对自己的驸马爷避如蛇蝎,成婚多日,别说圆房,哪怕就是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原先孤还以为,是长乐公主难忘旧情,”景晔忽地眼神锐利朝她看去,道,“才能放着这玉树临风的驸马爷不屑一顾。看来是孤自己为那萧圻,多想了。”
姜雪迎着景晔审视的眼神看回去,沉声道:“是。”
有些话,不得不说。
“若不是发现此事,我兴许会与顾霖坛,做一对恩爱夫妻。”
景晔的眸中闪过些许怒色,却很快压抑下来,道:“如若公主当真看上这才貌斐然的驸马爷,孤倒是也不能不帮你一把。”
“但那是之前,现在,我不愿意了。”
姜雪脸上带着倔强,道:“我不能不承认,我对萧圻有情,哪怕是之前认为是他害了皇兄,我依旧对他有情。”
“但有情又如何,我当时看到的只有证据确凿,是他与安王里应外合,利用我伤害我的家人。即便有情,我也该手刃仇人为兄报仇。”
“我那时以为,我与他的情,为他动的心,只不过是他步步筹谋算计。”
“难道,就因我曾错动过一颗心,就合该生生世世守着对他的情,枯坐世间,不婚不配,孤独老死吗?”
姜雪声声质问,仿佛是在问景晔,又仿佛在问自己。
“我亦有自己的父母亲人,亦有我该肩负的职责,我亦可以好好过完我的下半生,不是吗?”
“我选顾霖坛,是因为他着实算得上一个令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