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摇摇晃晃压下涌上喉头的血腥，瞳孔赤红的回忆着过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些树，究竟是哪一棵树，下面埋着师傅的尸骨。为什么他前前后后走了这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自诩天资聪明，入道门便是公认的天才，甚至因为师兄的死学习了控灵之术。

可笑，实在是可笑。

脑海中忆起师兄师姐的眼神，信任的眼神在得知师傅身死且他毫无知觉地路过的愧疚心理中压塌了他的脊梁骨。

“我师父在那里。”鹤轩捏住半截浮尘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倒是冷静了许多。

女蛟嗤笑了一声，看向符莲的眼神变得柔和却又痛心。

“你师傅当初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关押在此处。若我夫我儿有善终也就罢了。可是我夫的魂魄都被你收入了瓶中，我儿当初刚出生便天资聪颖。现在她和普通人类有什么两样。”

女蛟越说越气，紫色的烟雾从她的身上缓缓飘升，仿佛是一层薄纱将她覆盖。

鹤轩手一翻转，拿出了一个玻璃瓶，赫然就是刚刚他说的袁飞白和符莲的魂魄。只是符莲明明人还在此处，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魂魄。

“我用这个和你换。”

“呵，你当我傻吗？你害了我的袁郎还想要我告诉你师父在哪里？甚至用这个来和我谈条件，我把你杀了不就什么都有了。你没有实力，和我谈什么条件？”女蛟斯斯然飘落下地，化作了人形。

她身材高挑皮肤因为常年呆在洞穴中显得苍白。明艳张扬的脸上原本的疤可能是因为怕吓到符莲所以被她收敛了起来，此刻没有疤痕，更能看出那种惊心动魄的野生美感，是和苏九黎全然不相同的美丽。

苏九黎属木，性格温和，所以长相更内敛和温柔。不说话绷着脸的时候冷清感十足。

符莲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天降妈妈，脑中是一片浆糊，看了看苏九黎又看了看鹤轩然后视线再转回到女蛟于听寒。

怎么都感觉太过魔幻，以至于她根本不敢相信。

“我没有杀袁飞白。”鹤轩缓慢但是大口的一呼一吸，排出体内的浊气：“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杀他，他是我和我师兄算出来的零星线索，当时一大一小两个魂魄被困在水库，被恶鬼缠绕，甚至算我救了他们。”

鹤轩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和师兄算出命运的星点。哪怕是一点也不愿意放弃。

等到他们前往看到了被恶鬼困住的袁飞白和看不清脸的小鬼，他们两人更加擅长只有推算一事，可是临时回去找援军根本来不及，最终是师兄推开了他。和恶鬼同归于尽。

那年他才将16.回去之后他带上了师兄的被诅咒困住的魂魄。独自离开了道观，开始了漂泊之旅。

于听寒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鹤轩抬眼看她，眼神痛苦但是清正，让人信服。

“给你。”用了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玉瓶抛向了于听寒。

于听寒接住玉瓶对符莲招了招手。

符莲有些紧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倒是难得出现这种表情，她看了一眼苏九黎，苏九黎冲她鼓励的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去。

而另一只手暗暗地摸到了一块玉石。只要捏碎玉石，符莲身上便会产生一个抵挡伤害的保护罩，就算事情发生在如此的地步，苏九黎也不敢放松警惕。

快要成龙的蛟。谁知道她到底会怎么想。

于听寒手中握住玉瓶，看着已经长大成人快和她差不多高的符莲，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叹息了一句，勉强的对符莲笑了笑，笑容苦涩又带有一些委屈。

“我想你爸爸了。”

只一句，二十年的隔阂尽数破裂，符莲只感觉身体发抖，一阵阵的鸡皮疙瘩让她从尾椎骨涌出了酸痛，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汹涌的情感淹没了她，她想起她们来到山里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候鸟。

如今她也终于候鸟归林。不再流浪。

苏九黎一直关注着鹤轩还有符莲两边的动静，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那边的鹤轩看着于听寒和符莲一副和谐的模样，他们有多开心他就有多痛苦。看着她们感人深切他心里的郁气是起了又灭灭了又起。

“现在可以告诉我师父在那里了吗？”

于听寒被打断母女团聚，心里恼火得很。

她晃悠了手中玉瓶。

“瓶子都已经在我这里了，你拿什么条件来和我谈。”

“你。”鹤轩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么一个大妖竞如此赖皮。

符莲不乐意了。

“我妈又没答应你一定要告诉你师父的位置。你瞪什么瞪？”符莲横眉竖眼出着一直被怪道人压制的恶气。此刻尽显小人得志的模样。

小模样实在可爱，让于听寒忍不住拉过去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