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文试(2 / 3)

,把握住了,才是好运,把握不住,是一条命。”

“活着更重要,我是赢得狼狈,但生死面前,何必去谈高贵。”

电光火石之间,苏杏同忽然想起了师叔最后的那句描述。

决绝。

山斋里一时无人说话。山风渐渐大了起来,把宝鼎里的烟气吹散,又像顽劣的垂髫儿童一样,胡乱吹开案几上的花名册,再一鼓作气吹干了那张宋影纱在麓鸣山的身份笺文。

关山看了一眼宋影纱背在身后的剑鞘,无一处雕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观战时也曾见过这把剑,属实谈不上削铁如泥,恐怕是在冀州城找了当地还算好的打铁铺锻造。

在最后一局的交手之中这把剑甚至剑刃都卷折,但它护住了它的主人,走到这里。

关山想到宋影纱应该是跟着做镖局生意的爹娘走南闯北过,见识了一些游侠,又因着幼年差点命丧黄泉的经历,这番话竟听出几分江湖的匪气,和刀口舔血的通透。

亡命之徒的剑心,岳麓山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已经看到了,我准备让你做杂役弟子。”关山缓缓说着,并直视宋影纱,想看看她的第一反应。

但宋影纱眉眼不变,依旧平静:“那我便做到杂役弟子里,最好的那个。”

若是掐头去尾只听这一句话,任何人都要笑一声大言不惭;但在苏杏同听来,却隐约感受到几分话里的份量。

不是天真烂漫的空口无凭,不是自大期许,仿佛只要假以时日,这个少女就会言出必行。

关山心思微动,陷入了某种短暂的回忆里。随即他反应过来,招呼苏杏同:“把老三叫来。”

没多久,三师兄锦鲲匆匆而至。

关山当着宋影纱的面,毫不避讳地交待同出身冀州城的锦锟去做宋影纱的身份探查。锦鲲应承下来,余光撇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打量。

宋影纱后退一步,笑着表示感谢。锦锟不太习惯应付这种盈盈笑意,五大三粗的汉子摸摸鼻子掩饰尴尬,退下去了。

随即关山挥手示意苏杏同把人领走,交待了一句:

“若身世所言不虚,七日后你便可参加外门拜师礼典。作为民间试炼的胜出者,你有四个月的时间,去验证你还有没有当日的好运气。”

苏杏同马上反应过来,四个月后就是外门弟子的第一次试炼。生怕关山反悔,她赶紧领着宋影纱道谢,退出山斋。

关山看着门轻轻合上,瞧了一眼宋影纱的笺文,略微抬手,那张纸轻飘飘地荡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却在下一刻被一把利剑划碎,散落一地。

回厢房的路上,苏杏同敏锐地觉察到方才剑拔弩张的暗流消失无踪,身边的这个小姑娘把锋芒又收了起来,低眉顺眼,像麓鸣山春天满山盛放的不知名的小白花。

“如果我不问师叔,你今天是不是就真甘心做一名杂役弟子了?”苏杏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她心里的怀疑。

宋影纱平顺温和,声音干净:“师姐开口与我开口,自是天壤之别。师叔想必也十分赞同宗门恭亲和睦,我心里很是感谢师姐的心疼。”

一句话滴水不漏,捧高做低,苏杏同更加坚信宋影纱早已提前知晓文试所有规矩,明面上却如此沉得住气,到头来竟是她帮了宋影纱一把。

苏杏同不由得暗道两人初遇时自己竟看走眼,却并不反感小姑娘身上的机敏。

这抹春日的绿色,不是弱柳扶风,是势如破竹。

“你身上这把剑已废,七日后如无变化,会有新剑送达,做剑法修习是足够的。”苏杏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做了内门弟子,那便有机会选一把更好的剑,可以自己取名字。”

宋影纱点点头,目光停留在苏杏同手持的剑上。剑鞘花纹细腻,柔中带刚。

感受到宋影纱的打量,苏杏同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剑:“它是宗长在我晋级入室弟子的时候赠予我的,我唤它,吉良”。

逢凶化吉,良师良友。

“这把剑是锻剑世家公孙家所造,早些年入室的宗门弟子都是公孙剑,可惜世上,已再无公孙新剑。”

为何没有,苏杏同没有往下说,宋影纱也没有再问。

但凡在江湖上行走过一阵子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公孙家的灭门之祸。

两人在宋影纱的厢房门口道别。

宋影纱在床塌边上坐了很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把废剑从剑鞘里抽出来,细细端详。

这把剑她从身量长高到足够驾驭剑长的十二岁起一直用到十六岁,始终没有给它取名,在她心里,无名亦是名。

如她这般的无名之辈。

宋影纱最后一次擦拭了剑身,绕到厢房的后山,找了一棵树郑重地埋掉了这把剑。青山厚土,春泥湿润,就像埋葬了她过往的十六年一般。

那些曾经缠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