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素沉思片刻后对沈父道:“您说个实数,盖三间正房加两间偏房,需要多少银子?”
沈父细细算了算道:“最少也得十两银子!”
又见十两银子!
上一次为十两银子,沈林钟卖身为奴,十两银子,听着不多,还不够富贵人家一次打赏下人的。
但对农村人来说,值一个壮劳力,值两个妙龄少女。
没错,像沈冬素这样的女孩子卖身为婢,最多卖五两银子……
她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一锭五两的还没动,另一锭只剩一两三钱,加上今天的八百文,共有七两一钱。
可不能光算盖房子的钱,还得算采办过冬物资,准备明春耕田农具和种子,下个月仲阳的束脩……
算来算去,还是再有十两银子才敢开工。
沈冬素问沈父:“能欠账吗?咱们后面慢慢还。”
沈父摇头:“咱家跟砖瓦窑、泥瓦匠都不熟,去哪佘账?
还是盖泥草房,钱省着,等你哥回来,给他娶媳妇。”
沈冬素笑道:“盖了砖瓦房,更容易娶媳妇。
钱慢慢挣,咱就盖砖房,这十两银子,我来想办法。”
头一次,蒋氏没有反驳她,因为,她也被砖瓦房吸引了。
真盖好了,那就是全村头一份!
大房被赶到牛棚,丈夫腿断了,儿子卖身为奴,女儿是天煞命……
这一个月,她可是受尽全村人的奚落和嘲讽,受尽二房的欺压。
可如果真盖了砖房,那大房才算真硬气起来了,看谁还敢小瞧大房!
二房就住在漏雨的老宅里,悔青肠子吧!
“盖砖瓦房!当家的,咱就盖砖瓦房!”蒋氏硬气地道。
沈冬素诧异地看她一眼,这个母亲,还是头一回站在她这边呢。
沈父轻叹一声道:“那成,这样好了冬素,咱们先收红薯,盖房子的事再缓一缓。
若是这段时间你那梨糖卖得好,凑够银子,咱就盖砖房。凑不够,就盖泥草房。”
沈冬素重重点头:“好!那就辛苦您多编点竹花蓝,我再去摘野梨野山楂。”
蒋氏喜道:“我去挖红薯,当家的,咱们都加把劲,盖上砖瓦房!”
说话间就听沈大志在外面喊:“冬素,红薯我送来了,山坡地你不许动!”
蒋氏慌忙装好钱,又怕被二房看到要求分,犹豫了一下递给甲十八:“甲哥儿劳烦你保管着。”
甲十八:……这一家子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来用?认命地接过银钱收入怀中。
打开房门,只见沈大志扛着一筐子红薯和一大堆红薯藤子,一股脑地丢到院子里。
沈父和蒋氏都诧异地看一眼沈冬素,二房竟然真把红薯送来了!
只见她抱着双臂理所当然地道:
“就这么一点吗?我说了,一片子也不许剩!”
沈大志气得牙痒痒,这个死丫头,怎么一夕之间变得这般难缠?
刚为了劝住老娘和媳妇,他只好把山坡地藏有宝贝的事说了,就这老娘也不肯给全部的红薯,只肯给一半。
他只好谎称:“就这么多!不信你去地里看。”
沈冬素转身扛个锄头,对甲十八道:“走,咱俩一起去检查,他家只要偷走一个红薯,我们就去山坡地挖!”
最多两天沈大志就会发现山坡地根本没宝,所以现在要尽量拿山坡地要挟他。
沈大志果然不敢让她去,跺脚道:“行!我们一个红薯也不留,剩下的我都给你背来!”
临走时咬牙朝沈大成道:“你还真养了个好女儿啊!不愧是天煞扫把星,谁沾谁倒霉!”
沈父一言不发,只拐着拐杖快步朝他走去,沈大志不知他要干什么,一时站在原地不动。
结果沈父上前,一棍扫到他腿上,将他扫个仰倒。
不待沈大志爬起来,沈父单脚立着,拿拐杖一头抵着他的脖子,红着眼睛道:
“我说了,不许再叫我家冬素天煞扫把星!再让我听到一次,揍你一次!”
沈大志大怒:“好你个死瘸子,敢打我……”
一语未毕,却见沈冬素扛着锄头,蒋氏拿着扫把,甲十八抱着双臂,三人呈包围势将他围住。
沈大志哪里还敢再骂,一溜爬起来往河边地飞奔,沈冬素在后面大喊:
“一刻钟之内不全送来,我立即去山坡地挖!”
蒋氏狠狠朝沈大志的背影唾一口:“我呸!狼心狗肺的东西!
好吃懒做,净想捡现成的。”
沈父目光灼灼地看向沈冬素:“他为啥愿意把红薯还给咱?那山坡地有什么?”
蒋氏反应慢,但沈父可不傻,上回分田,沈大志为了山坡地,连水田和河边地都愿意给二房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