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倒是十分舒适，由于雨后，脚下的土壤有些软绵，行走起来有些泥泞。一抬头就看到一团蛛网正在自己头上，已经破烂的不成样，洞穴内偶尔生出一根杂草，看着倒是十分有生命力。

面前的确有条细长的土壤挖出的孔洞，黑漆漆的正向惟初招手，她掏出一根火折子缓步前行，偶尔行至低矮处只容半人通过，还需要小心翼翼的窝着身子。

可惜，自己并未习得缩骨功，不然倒是省力许多。

黑暗静谧的环境，令人感受十分压抑，不得不感慨过去经历的可贵之处，过去十年倒是常常如此安静。不单安静，更得防着老怪物偷袭，如此一想，倒是心里宽慰许多。

果然，幸福是需要对比的。

正觉宽慰之时，前面的路更加狭窄起来，只得匍匐前行，也不知先前那孩子是怎样的心情下坚持这么久的。

约一炷香功夫后，面前陡然视野开阔起来，一处比惟初头顶略高的甬道出现，宽约三四丈，周围铺满青灰色的砖块，倒是让惟初能好好地喘口气。

“可算是出来，不知等下如何回得去。这地方定是人为的，只是不知这对面三条通道都通往何处？”

看着面前三处通道发起呆来，按照老怪物教的「遇到未知莫要轻易冒进」，这可就让人苦恼了，只得冒进不可，因为退路看着实在是不想再退。

挨个走至甬道口，握手成拳贴于墙壁之上，做出仔细聆听状，屏息以待，却未想到都颇为安静，倒是令人头疼起来。

想想在外头的小道士，也不知看他半晌还未回去如何了。进得这地方实在是很容易搞不清楚时辰，也不想耽搁太久，下定主意，先选定一条甬道迈入，不行再原路返回即可。

约行了三千步，惟初感受到潮湿阴冷感有所减弱，果然，在前面不远处见到地上堆积着一些露天落下的杂草和灰尘，由上空洒下大片的阳光，倒是令人一喜。

加快脚步走近，站在杂草上向上看，从周围光滑的石壁和斑驳的苔藓来看，此处应也是一处井底，只是此井不知是何原因早早枯涸，化为荒井。料想小道士在外面提心吊胆，惟初怕他露了痕迹，衡量后决定先上去、待得晚上众人入睡时再出来自己看看另外两条是通向何处。

这井口距离地面甚高，用眼睛粗浅一观至少十丈，就自己这颇为平平的轻功，实在是不值一提。提气一试，果然是只得一半不到就要回来。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只见一根绣花针带着银线轻甩而上，朝着石壁缝隙以破裂之势飞出，扎实钉于其上。拽着试了试，应该可以承担自己，提气几个漫步，盘桓而上。

只是，就在将将要到达之时，那针却从缝隙崩脱开来，飞溅而出的还有一些泥点子和绿色的苔藓。

“呸、呸！——”

就差一点，下次要控制下落地的姿势，这也太不雅观了。

就势坐于草上，边将枯草随意扔着玩儿，边观察哪一块石壁可以做下针之处。突然，手里好像摸到一截坚硬之物。

低头一看，被这些淤泥裹挟着微微泛白，仔细将泥土拨开，惟初发现，这应该就是一截指骨。从旁边找了根木棍，在泥地里划拨半晌，发现还有不少。

有些白骨化不久，有些骨头一碰甚至有风化现象，看来这些人至少死了不下十年。这十多年间，不断有人被抛于此处。

“等等，”看着这些骨头都是孩童时期，“这……该不会就是那些失踪的道童吧！”

拼凑起来发现，至少不下五具……

看看天色，很快做晚课时间就要到了，若是再不出现很容易惹人怀疑，还是尽快出去为好。

再次尝试三次后，惟初终于跃上井口，眼见没人发现，自己探头一跃而出。站在院子里发现，竟是那日寻得小道士的院子，正是那口枯井，白日里倒是看着阳气足得很，不似夜晚那般阴森。

怕沿路遇到人怪异，顺手拿起一件道袍套上，朝着「狗洞」行去。

找到小道士之时，发现这小娃娃蹲在地上窝成一团，默默在地上拿一根树枝画着圆圈。只是，身上的衣衫破了几处。

“被打了？”

听得声音时，悟心迅速抹了把脸抬起头来，阳光映射下，惟初看到他脸上的青紫更为明显，不由手中一紧。

但悟心比划着说自己没事。

“谁打的你，为何？”

悟心不想回答，只是认真的比划道，“真的能让坏蛋受到惩罚吗？”

他小小的嘴瘪着，眼睛里藏着一丝期待，但更多的是常年逆来顺受的不安、习惯、挣扎，惟初透过他看到的是常年被欺负却无法言说的绝望和被这道观围墙圈住无法释放的灵魂。

“能的。现在先收点利息，你告诉我，谁打了你。”

晚课时悟心远远给惟初指了指拳脚相加于自己的道士，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无非是习惯欺负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