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必有因，具体我不方便言明，”景毅深深看了明姝一眼，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你只需记住，废帝是献文皇太子唯一的嫡子，更是泰始皇帝钦定的继承人，衍国上下，没有哪个比他更有正统性，”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孝建皇帝。”

“至于泰始皇帝留下的臣子为何放任不管……”花白的眉拧在一起，双眸微眯，沉吟着说道：“自然不会是因为人走茶凉，泰始皇帝是开国之君，别说几十年前，就是现在，威信依然是衍国几任君主之最。”

这话说的足够隐晦，让人抓不住半点把柄，能否揣摩到其中深意，端看有没有足够的悟性与智慧。

偏偏明姝悟性与聪慧兼而有之，景毅只稍一点拨，瞬间福至心灵。

看来，公孙先生提供的思路没错，明姝如是想着，废帝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这才致使一干忠贞不贰的臣子见死不救。

那么那个不可饶恕的错究竟是什么呢？一个疑问解开，又有一个新的疑问出现。

明姝大致能猜到这个‘错误’的范围，不外乎是危及嬴氏统治根基或者动摇国本，只有这两种可能，不会再有别种可能。

否则凭臣子们对泰始皇帝的一腔忠血，他们万死做不出违背旧主遗训之举，定然是废帝所犯之错已然达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若不另换国君先祖基业必将功亏一篑的境地。

说是说正统至上，说是说遗命为尊。

但前提是，必须保证嬴氏的统治地位，必须保证国家不动荡。

这是原则性的问题，高于一切，即便泰始皇帝在世，也不会否认这两者的正确性。

群臣正是基于这一点，才有足够的理由与底气，对靖难军放任不管。

泰始皇帝其实给废帝留下不少可用的人材，都是当初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能臣悍将，蜀国公与越国公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孝建皇帝虽说也是个打仗好手，身边有不少智囊，但比起这批人，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所以这批保皇派若真有心迎战，不出半年，靖难军就会被镇压。

可偏偏靖难军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打入京师，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偶有将领负隅顽抗，也都被景毅这种作战能力中等偏上的将领压得死死的。

没错，论作战实力，在开国一批云集的将星中，景毅只能算中等偏上。

与他同等实力的，小部分封个伯爵已是顶天，大部分甚至连爵位都没有。

而景毅之所以能混到公爵的位置，很大一部分基于以下三个优点：

一是会做人会来事。

二是战略眼光精准，创下不少以少胜多的战绩。

三嘛……小伙子长的精神，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玉面俏郎君，每天在战场上风吹日晒，依然细皮嫩肉，活像个文弱书生。

长的好看的人，无论男女，更无论古今中外，都会获得一定的优待。

打工人嘛，最关键是在大老板面前混个脸熟，老板对你有印象，经常想得到你，给你的机会自然也多。

泰始皇帝就对这个有着文臣气质的年轻武将印象深刻，再加上前面两个优点，这才让景毅脱颖而出，勉勉强强混到开国八公爵中，唯二两个没有世袭罔替恩典的国公之一。

可就是这么个实力中等偏上的将领，却在靖难成功后，凭军功成首席功臣，风头全被他一人抢去，可想而知那些所谓的将星究竟有多摆烂，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偏偏十来个全都跟提前商量好了般，不约而同采取了随波逐流的态度，简直不能用诡异二字来形容。

要知道这已经是建国几十年之后，并非是打天下时期，首要任务已经不是打天下，在无外敌来犯的情况下，首要任务是给家族争取利益呀。

利益就这么多，你想要我也想要，自然避免不了明争暗斗，也许表面依旧如几十年前一般喊着哥俩好，背后指不定怎么下死手搞你。

可就是在这么一种气氛下，这批人竟然破天荒在短短两年内统一了战线，惊悚程度无异于青天白日百鬼横行。

对于这种现象，明姝认为只有一种解释——众怒。

只有废帝犯下众怒，才会让这些养尊处优几十年的王公贵族们对废帝见死不救。

明姝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废帝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竟能让这批勾心斗角的权贵们抛弃所有偏见站到一块。

须知废帝不少育有皇子的妃子都出自这些开国勋爵之家，成为天子的外家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这些比人精还人精的权贵怎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措？

虽然景毅明确说了探听此事的严重性，但明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只不过她是聪明人，很是懂得委婉。

“爷爷不要我多问，孙女自然不多嘴，可有一事孙女困惑了许多年，还请祖父为我解答一二。”一边说一边紧盯着景毅，见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