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面(1 / 3)

小菊进来时,裴月正在院子里刺绣。乍一听小菊这么说,裴月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她拿着绣针,愣愣地看着小菊。

小菊喘着粗气道:“大人安置灾民时染上了瘟疫......大夫说,大人可能......可能时日无多了。”

裴月顿时脸色煞白,“怎会如此.....”

她慌乱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问,“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昨天明明还在家门口看见萧逸好端端地坐在马车上,怎么才过了一天,就危在旦夕了?

小菊:“大人十日前便卧床不起,请了好几个大夫来治疗都没有好转,这几天身体愈来愈差,他自知时日无多,所以强撑着来偷偷看你一眼,没承想回来后就不停咳血......”

裴月怔愣地听着小菊的阐述,这段时日她每天都能听见巧玉巧翠说哪家哪家死了人,因为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人,便没往心里去,最多也就是哀叹一声。

现下,瘟疫波及到了自己认识的人身上,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姑娘,”见她还怔怔地站着,小菊急声说:“大人弥留之际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张管家让我来请您过去,说要了大人最后的心愿。”

裴月恍恍惚惚地跟着小菊上了马车,来到刺史府门口。

刺史府大门紧闭,门口守门的小厮将一块方布折成倒三角,遮挡住口鼻。

小菊给裴月也准备了同样的方布,让其将口鼻遮住后再入府。

裴月跟着小菊来到萧逸所在的院子,院子里只有寥寥几个下人,张管家焦急地在房门口踱步。

见小菊领着裴月进来,张管家眼神一亮,小跑着来到裴月面前。

他对裴月拱手作揖,语气像是松了一口气,“裴姑娘,你可算来了。”

“大夫刚刚已经用药物焚香消杀了一遍,以防万一,您还是隔着屏风跟大人交谈为好。”

裴月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一股熏艾味,裴月呛得咳了几声。她来到那扇雕花屏风前面,为了看到萧逸,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屏风架旁边。

萧逸闭目躺在床上,他面色苍白,额头隐约冒着细汗。从他粗重的呼吸声中,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备受折磨。

“萧逸......”裴月轻轻呼唤了一声。

听到声响,躺在床上的萧逸缓缓睁开眼睛,他艰难地侧过头,看见来人是裴月,晦暗的眼神亮了一瞬。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奈何身体就像是灌了铅般,又重重地跌回床上。

裴月想要上前扶住他,被他抬手制止。

“别过来,”他哑着声说,“当心将瘟疫传染给你。”

裴月站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无力地躺回床上。即使是以前被追杀,浑身是伤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如此虚弱。

萧逸苍白的嘴唇强拉出一抹笑容,眼神柔和地看向她,“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看我。”

裴月细眉轻蹙,“大夫说,你......”

她没有将时日无多这几个字说出口,但萧逸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自嘲般地笑笑,“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命不久矣,若是早知如此,我便不会瞻前顾后......”

裴月眸色微动,定定地看着他,“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从前,我毕生所求便是为母后报仇。”萧逸轻咳了几声,努力平息翻涌的情绪,他眼睛望着裴月,目光柔和,“后来遇见你,我又贪心了一些,我想和你举案齐眉,朝朝暮暮......”

他动了动嘴唇,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只可惜,这些终是无法实现了。”

裴月沉默,她心中酸涩,不知如何安慰他。

萧逸阖了阖眼,神情有些恍惚,思绪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

“我自幼长在深宫,皇权之下只有君臣没有亲情,所有跟我相处过密的朋友最后都会被继后买通,成为监视我的眼线。后来,我便学会了不与人交心。”

他顿了顿,视线投向裴月,“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无条件信任的人,在我枯燥无趣的人生里,能有一段时光和你一起度过,我也算无憾了。”

裴月眼中噙泪,哽咽着说:“你不会死的,那么多次重伤你都熬过来了,怎么会被瘟疫打败。”

她神情激动地说:“我听说有个人得了瘟疫后,被西市一家医馆的大夫治好了。我们把那个大夫请过来,也许能将你治好的。”

萧逸叹了口气:“我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之态,药石无医了。”

“不会的!”裴月紧张地向床边走了几步,坚定地说,“你不会死的。”

她记得原书中,萧逸活到了结局,现在他还未登基为帝,怎么可能会死。

但萧逸并不把她的话当真,他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