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边关的将士和生活在边境上的百姓们来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这意味着,战争终于能停下一段时间,让所有人好好休息了。
但这显然不符合晋帝的设想。
在他的作战计划中,边军应该诱敌深入,在野战中一举击溃胡人的主力,令其数十年之内不敢南下牧马。
随后,这只晋国上下最精锐的部队要转战南方,乘着战船横渡大江。
一旦他们登陆,就可以轻松击溃十倍于己的楚军。
一鼓作气打下郢都,楚国的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
然后,这场战争就可以宣告结束,晋帝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向天下人宣布,他终结了四分五裂的历史,成为又一位统一华夏的君王。
可随着气候大变,暴风雪侵袭北地,将晋帝的梦想全都摔碎了。
当战损报告呈递到晋帝桌案时,晋帝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和任何人说话,第二天出门,头上多出无数缕白发。
“发内帑白银五百万,动员大江沿岸所有州府县,征募民兵、乡勇,不惜一切代价,阻挡楚人登陆。”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晋国的上层传开了。
老太监福全海作为郑王府的大管家,又曾在宫中做过太监统领,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大事不妙啊,我晋国这些年真是诸事不顺。”
“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殿下,他关心北疆的战事已经很久了。”
可就在福泉海派出信使,即将出门之际,又将他拦了下来。
“景泰蓝生意很好,这段时间为王府盈利超过十万两银子,晋国上下有许多贵人都想参与其中,我需要向殿下请示。”
数日后,赵鼎通过楚皇向霍利疾施压,成功得到了一批铁锭、铁皮,用以改造战船。
但当他得知晋国传来的消息后,却再没这股心思了。
晚上,周炳、邹静云、冯梦舞、林洞这些人齐聚赵鼎的营帐之中。
“晋国有变,我必须回去了。”闪烁的火光照亮了赵鼎的脸庞,他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炳绷紧身子,他十分在意这点。
北疆发生的事情关乎天下大势,这个消息再怎么重要也不为过,但这个消息难以保密,所以赵鼎不介意告诉众人。
事实上,今晚将他们召集至此,就是为了宣布这个消息,宣布自己的决定。
赵鼎将福全海传递来的消息告诉他们,随后在腿上摊开一副地图。
几个人凑过来,发现是楚国北部的地图,最南端是郢都,最北段是荆襄六郡,南北长达一千余里。
赵鼎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
“我们在郢都城东北三十里的眠江边上,顺着江水,我们可以轻易进入大江之中。”
“一旦进了大江之中,就会有晋军水师前来接应,到那时,楚人就无法拦截了。”
他的计划很简单,借助地利,沿着江水一路北上。
眠江自南向北流淌,水势虽然并不湍急,却也能为赵鼎一行的行进提供不小的帮助了。
船只顺着水流行进,速度会加快不少。
邹静云却提出一个问题,引得众人侧目。
“殿下,这的确是最快速,也最能保全我们实力的办法。”
“但楚皇真的会放任我们离去吗?”
林洞点了点头,邹静云说到了关键之处。
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离开楚国并不难,哪怕需要指挥几千人、携带大量物资,也不过是一场规模稍大,距离稍长的行军罢了。
可问题是,楚国人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放任自己的驸马离开,尤其是楚皇和项敏。
“殿下,我们距离郢都太近了,如果我们擅自离开,一个时辰后楚皇就会收到消息。”
“两个时辰后,就会有一只军队从郢都出发,前来追击我们。”
水运的优势在于平稳、廉价,在速度上是远不如陆地的。
“而在六个时辰后,各地州县的驻军、乡勇都会被发动,前来阻拦我们。”
“如果我们要一路硬闯,恐怕当船只抵达大江北岸,我们的人马也所剩无几了。”
林洞这话说完,帐内瞬间沉寂了。
但赵鼎既然提出这个决定,就说明他早已做好了计划。
“几天前,我已经命白午伪造了一起水寇袭击事件,这并非无心之举。”
“霍利疾为首的主和派再次低头,我们可以将这一事件扩大,一旦朝廷发布剿匪的命令,我们就可名正言顺的北上。”
“等我们离开郢都,楚皇就不能及时地掌握我们的情况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恐怕我们早已逃出生天了。”
话音未落,周炳已自顾自地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