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没有给这些死士们发放精良的铠甲、刀剑。
恰恰相反,赵鼎竟把他们身上的武器、甲胄脱了个一干二净,只发了一根马夫赶车的鞭子。
起初,死士们大为不解,但当赵鼎领着他们来到那些装满物资的马车前,他们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次的任务不是什么陷阵杀敌,而是赶车。
赵鼎掀开马车上的麻布,露出里面装载的草料、煤炭、油料、烈酒等引燃物。
就连牵引马车的那匹挽马,也在马背上驮马了用油料浸湿的干草。
“等你们来到阵前,我会命人点燃这些马车。”
“到那时,火光冲天蛮兵和战象定会心生畏惧,不敢再战。”
“而你们的任务便是驾驶这些马车,一直向南,直到蛮兵全线溃败为止。”
三百死士们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饶是如此,听到赵鼎的计划后,仍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死法,可真够惨烈的。
坐在马车上驾车,注定要被身后的熊熊烈火所吞噬。
最终死无全尸,连骨头都烧成渣滓。
即便面对如此惨烈的死状,死士们仍无一人表示退缩。
既然刚才主动站出来,他们自然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否则脑子短路了才站出来。
周炳这才明白,这些马车运载的物资并非为了享乐,而是为了杀敌。
“殿下,方才从战场上下来,我还以为是有人从后方运送酒肉,要在战场上享乐吃喝呢。”
赵鼎解释道。
“马车里的酒味格外浓郁,里面搭载的酒并非寻常的二锅头,而是反复蒸馏,酒精浓度极高的烈酒。”
“这种酒具有易燃和杀菌的特性,我本打算用在治疗伤员上,没想到蛮人有如此多的战象,只好先拿来对敌了。”
周炳来不及问酒精是何物,杀菌又是什么意思,赵鼎已经布置了新的作战任务。
“周炳,残存的战车还有多少?”
面对这个问题,周炳垂头丧气。
“殿下,方才一战,许多战车都被战象摧毁,现在只剩下二百余辆。”
“还好。”赵鼎松了一口气。
这个伤亡数字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大象的寿命很长,和人类差不多,相应地,大象的生长期也很长,从出生到成年,要近二十年时间。
而且大象的出生率比人类更低,想要维持一只大规模的战象部队,要花费几十年的时间,无数人的心血。
而战车就不一样了,除了拉车的战马和士卒宝贵一点,车子不过是一堆木头、钢铁。
只要工匠数量够多,赵鼎想要多少就能做出来多少。
只要接下来火烧战车能成功击败蛮人的战象部队,那战车兵的损失就完全可以接受。
“周炳,我命你继续统领剩下的战车兵,配合玄甲骑百户彭健作战。”
“你们二人要跟在火烧战车的身后,趁乱突破敌军的阵型,为大军的进攻创造有利条件。”
仅仅派出一批燃烧中的马车是不够的,经历初期的慌乱后,蛮兵们会迅速反应过来,合拢到一起,维持住战线。
唯有令战车、重骑兵跟随其后,杀入蛮军大阵之中,而后令步卒跟上。
源源不断地楚军突入蛮军的中心,令蛮军方寸大乱,首尾不能相顾。
如此,赵鼎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并且只付出较小的代价。
对于赵鼎的安排,周炳没有任何异议。
一来,彭健身为玄甲骑百户官,当初在北地,地位远高于自己。
能和他这位玄甲骑军官并肩作战,该感到庆幸的人是自己才对。
二来,从晋国京师到郢都,再到这岭南,一路上经历了太多。
周炳早已变得对赵鼎无条件信任,服从。
既是因为忠诚,也是因为周炳知道,赵鼎才智超群,他做出的决定,一定是最正确的。
二百辆战车,六百战车兵,一百名玄甲骑,三百名驾车死士,这便是赵鼎手头上所有的攻坚兵力了。
若是这次还不能突破蛮军的阵线,赵鼎也将无计可施,只能拍拍屁股,滚回郢都做一个闲散驸马了。
望着人马远去,在土地上留下阵阵烟尘,赵鼎若有所思。
“想不到,我赵鼎也有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时刻。”
“这一战胜了,得利的不仅仅是楚国,还有我。”
“在这个南北纷争的大时代,我的未来,究竟是一个随风飘走的浮萍,还是一个决定天下命运的大人物呢?”
这一切,赵鼎不得而知,他只能稳坐中军,打好这一战,先将自己的命运攥在手里。
但命运总是喜欢对人开玩笑,就在这时,信使将项敏受伤的消息传到石林郡城,右相石泉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