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还温暖如春的京城，今日竟飘起了鹅毛大雪，不过一夜的时间，便给整座京都披上了一件银白的衣衫，整个世界静谧得只有雪花飘落的声音。

炭火烧炸开的声音在屋内尤其明显，希云已经昏睡两天了，即便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也十分暖和，只是躺在床上的人儿仍苍白着小脸，双眼紧闭。

“水，水......”

迷迷糊糊间，躺在床上的希云唤了起来，守在一旁正在做针线活的青竹听到后，忙欢声叫了起来，边叫喊着边往外冲，

“小姐醒了，快端点热水来给小姐喝。”

徐妈妈同其余几个丫鬟虽没像她这样守在床边，却也是时时候着的，听见这喊声，喜笑颜开，端水的，拿药的，徐妈妈一边高兴一边不忘遣人去松涛院送信给老夫人。

不一会儿，老夫人便被刘嬷嬷扶着赶了过来，

“老夫人您慢着点。”

刘嬷嬷看老夫人着急的样子只得一边小跑跟着一边提醒，可老夫人哪管这些，仍催促她快点儿。

就在老夫人赶过来的这会儿工夫，希云苏醒过来的消息传遍全府，于是前后脚的功夫，国公爷同国公夫人、两位小姐都赶了过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塞满了栖竹院。

老夫人一进屋便看见希云靠着大丫鬟青竹，正小口小口地喝药，秀发披散，衬得一张小脸更是惨白。希云虽仍感觉浑身乏力，可余光还是瞥见来人，忙笑道：

“外祖母来了。徐妈妈，咳咳，快扶外祖母坐下。”

老夫人本来见她这样就心疼不已，此刻更是加快脚步上前一屁股坐到床上。

“你快别管外祖母了，瞧瞧，这小脸儿白成这样，刘嬷嬷，我记得寿辰老三送来一支老山参？你现在就让人把它找了送过来。”

“外祖母，这太贵重了，不用。”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让你用就用。”

说着又想像平日一样拍拍她的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希云手有伤，便只能转而给她提了提被子，一面怨道：

“也不知身边丫鬟婆子们做什么吃的，倒让你这娇滴滴的小姐上去为品如挡刀。我已经罚了他们，你不用多管，现下先把伤养好才是正理。”

“多谢外祖母，平远候府那边？”

老夫人像是恨铁不成钢，

“知道你怕谢安那小子担心，放心，已经有人去候府送消息了。”

希云松了口气，笑道：

“那就好。不然静姨还不知道会怎么罚他呢！”

“放心吧，他娘这会儿可没工夫罚他，担心他父亲还来不及呢！”

见希云疑惑的表情，老夫人心想自己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希云还伤着，怎么一不留神说出来了，想了想，这丫头聪慧，只怕瞒也瞒不了多久，还是得知道的，犹豫了会儿便道：

“今早刚得到的消息，五日前羌戎人大举进犯边关，已经攻下两城了。”

“啊？”

希云听到这里心中一紧，边关告急，战事不利，谢安的父亲和两位兄长都在那里。老夫人见希云变了神色，心道不好，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开口安慰，

“希云呐，你不用担心，羌戎人哪年不来边关偷袭，只是这次天降大雪，他们趁着雪夜偷袭，出其不意罢了。”

顿了顿又道，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养好伤，不然谢安既要担心远在边关的父兄还要担心你。”

一边说着一边从青竹手中接过药碗，

“来，趁热喝了吧，等会儿药就凉了。”

希云心中焦灼，可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便是再担心也于事无补，便乖乖听话喝起药来。才刚喝两口，便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你慢点儿，小心摔了！”

不消片刻，希云便见到来人，品如穿着身厚裙袄一把推门进来，老夫人见状忙叱道：

“慌里慌张，成什么样子，陈嬷嬷这些日子教你的都白学了嘛！”

品如一听到希云醒了的消息便急匆匆赶过来，那日的场景她从未见过，身后的丫头嬷嬷们一个个倒地，她以为自己也会一样，谁知关键时刻李希云推开了她。

她心中对李希云是很复杂的，虽经陈嬷嬷教导多时，对谢安的心思早歇了大半，也知道自己之前那样做不对，可她是国公府嫡女，让她承认自己不如李希云，真是太难了。

可这次李希云为了救她受伤，她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听到消息那会儿无比高兴，只想来看看她，现下被老夫人喝住，她忙回过神来，行了个礼方道：

“请祖母恕罪，那日表姐是为救我才受的伤，我一听到表姐苏醒就只想着赶过来看看她。”

希云在一旁也帮忙求情，

“外祖母，表妹那天也受了惊吓，你看她，气色也不好呢，您就别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