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湖畔,阳光正好,微风徐徐,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显然陶允姜现在并不怎么心旷神怡。
“你昨天不明不白地砍了我一剑,差点一剑杀了我。”
方未寒声音冷漠。
“难道你就不想向我说点什么吗?”
他的冰冷目光好像一把匕首一样刺入她的心脏。
他……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的。
陶允姜呆呆地看着他,眼眶突然就红了。
“我……”
她张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陶允姜。”
方未寒深深喘了口气,慢慢地挪到了她的身前,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等了伱多久吗?”
方未寒的哀伤目光像是汪洋,包裹住了她的视线。
“我一直在等……等你的一句解释,或者是一句道歉。”
“你有苦衷,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秘密,我理解,我也没有非得要知道。”
“可……向我稍稍地解释一下不行吗?”
方未寒的哀伤目光渐渐披上了失望的外衣。
“我为你倒了一杯茶,我始终相信你会亲口向我解释。”
“我从回房间就在等……一直等到实在是困倦难免,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在梦里,我梦到你向我解释,我梦到我们重归于好。”
“可一睁开眼……却还是那熟悉的天板,以及那杯已经冷掉的茶。”
方未寒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在陈述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
可他越是这样,陶允姜就越是难受。
她做了错事,她想尽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她宁可方未寒怒目相对,也不愿意看到他这般平静。
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相比于核爆的冲击波,核爆后的核辐射更为致命。
愤怒攻不破的情感城墙,冷漠与平静却可以轻易摧毁。
“我没有,我昨天只是没想好要说什么,我……”
她仰起头,惊慌地试图开口解释。
“是没想好,还是不愿意想好?”
方未寒再次漠然出声打断。
“是……”
陶允姜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不愿意想好吗?
肯定是有的。
少女在昨天晚上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之后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方未寒了。
立场、情感或是身份,这些用来定义每一个个体的词汇像是一团团乱麻,让她根本无从理清。
陶允姜可以轻而易举的用祈苍斩断坚硬的寒铁,却无法斩断这些缠绕在她脑海里的乱麻。
与其说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倒不如说是她在逃避着这和方未寒坦白的时刻。
她说不出话了。
陶允姜惊惶地发现,方未寒眼中那最后的光亮也在一点一点地逐渐磨灭,直到最后只剩下了无边的寒凉。
“呼。”
方未寒长出一口气。
“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此言一出,陶允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芳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她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呆呆地听得方未寒说道:
“你救了我几次,这是大恩,可我救你的次数更多,我觉得应当能够补偿。”
“你教我武学,我无以为报,此事你可以尽情开口,只要我力所能及,必定答应。”
“最后只剩下了这个……”
方未寒咳嗽两声,从袖口中摸出一片黄金色的叶子。
“这片叶子还给你。”
方未寒将叶子缓缓地放在了她身旁的青石上,轻声开口。
“这玩意是很珍贵,但在我看来,它甚至不如你的一句道歉。”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重重地砸在少女的心底。
“你昨天对我说了好几声对不起了,不用再给我这东西了。”
他凝视着少女凝满水汽的双眸,决绝地说道。
“我方未寒,不需要这种廉价的东西。”
他缓缓直起身子,最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绝美少女。
“小师傅、允姜、陶允姜……”
方未寒转过身,话音被微风揉碎,几不可闻。
“再见。”
他走了。
陶允姜愣愣地注视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
他……走了?
陶允姜模模糊糊地大概知道,他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有人陪着自己不顾形象地吃着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