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宾已经昏了过去。

齐云逸的声音轻柔温和：“子明，愣什么？拖出去，杖杀！”

严子明绝望地朝顾燕衡看去，他是忠心耿耿的护卫，他本该第一时间就将李文宾拖出去，毫不犹豫杖杀了他，可现在他犹豫了，这一刻的犹豫却将他这些年的忠心都抹杀了，顾燕衡的眼里已经露出那种玩味的笑。

他起身，拽着已经吓昏了的李文宾，将他仍在地上，高声吩咐跟随顾燕衡来的随从准备行刑的凳子和长棍。

随从的几个小厮一溜烟儿去了，往日有仇有怨的，今日终于可以看到李文宾惨死的下场了；没有冤仇的也难掩兴奋，惹了高贵的主子，你还有脸活着么？呸，打死！

严子明心中有些迷茫：为何他们没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恐惧呢？难道他们不都是一样的么？

宽蹬和长棍很快拿了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李文宾绑了上去，又将长棍递到严子明的手中。

严子明机械地接过，看着倚门而立的齐云逸，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可她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李文宾身上，而是看向远处，说不清道不明她在想什么。

他再次看了看李文宾，他在被绑上凳子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绝望而无助地看着他，嘴里喃喃说道：“子明，别，别杀我，别杀我……”

他闭上眼，扬起手中的长棍，朝李文宾身上挥去，撞上皮肉，发出闷闷的响声，混杂着李文宾的惨叫。

他的手不住颤抖，但是他不敢停，如果停了手，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他必须向侯爷证明他还是忠心的，他只能一下比一下打的更重。

“哦？他死了。”齐云逸笑着出声。

严子明手中的长棍登时掉在地上，他曾经在战场上杀过许多人，从来没有感到害怕过，可此时他竟不敢上前查看。

旁边的小厮上前，伸手在脖子上摸一下，又在口鼻处探了探，才将李文宾眼里嘴里鼻子里都流着血的脸扳向严子明，兴奋地道：“嘿，真不中用，果真就死了。”

齐云逸撇了撇嘴，朝他笑道：“子明，你杖杀了你后爹呢，以后再杀你娘我，下手可就容易的多了吧？”

严子明怔愣在地，没有接话。

顾燕衡慢慢从屋里踱出来，脚上的伤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走路，他扫了一眼院里的情景，将目光回落在齐云逸脸上。

这张脸没有一丝慌张，也没有一丝愤怒，更没有一丝悲伤，她甚至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像看戏一样。

顾燕衡努力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些紧张的表情，可惜他失望了。

齐云逸只淡淡朝他道：“侯爷，这奴才惹恼了您，杀也杀了，虽是您做的媒，我也觉得怪晦气的，丢到乱葬岗去吧。”

顾燕衡扬眉：“那就如你所愿，将李文宾扔到乱葬岗去。”

姜明珠分明说过，这贱婢对这奴才有些情意，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连让他好好安葬都不肯。

他眉梢微动，又逼近一步，盯着齐云逸的眼睛。

齐云逸食指划过鬓发，问道：“怎么？侯爷执意让我也死么？好吧，子明，来，将为娘绑上。”

严子明瞳孔猛然一缩，他从来没有将她当过母亲，甚至连长辈都不算，顶多是个同一屋檐下的姐妹，但芸儿，她对他是很好的，还为他求娶茵茵，她虽然行为上有些诡异，但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连府门都很少出去，她能做什么呢？她能左右打仗的事吗？她不能的呀！

可是侯爷若真的要她死，他也不得不杀了她，他已经杀了李文宾了，再杀芸儿，恐怕就要生活在愧疚之中了，况且，侯爷就会因此对他恢复信任么？

顾燕衡冷笑：“子明，你觉得呢？”

严子明抬起头，看不透他眼里的情绪，很奇怪，他以前一直是看得懂的，如今怎么不能了呢？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侯爷，芸娘是属下的母亲。”

齐云逸的眼中一片清明：这个好大儿开窍了！

顾燕衡忽然仰天长笑，“母亲？子明，你自甘堕落，要认个贱婢做母亲？”

齐云逸笑着道：“那侯爷的意思是要我们母子都死吗？”

顾燕衡脸上露出一丝邪佞，半眯着眼眸，再次掐着她的脖子：“你们不过是蝼蚁。”

手上稍稍使力，齐云逸脖上便露出青筋。

“侯爷，求您开恩。”严子明跪在地上。

顾燕衡的双目通红，心中翻腾着杀人的快意，手上愈发使力……

“嗖！”石子破空，凌空飞来，认准的是顾燕衡的左手。

顾燕衡下意识松开了抓着齐云逸脖子的手，去接那颗暗器，嘴上带着轻蔑：“雕虫小技，也敢现眼。”

众人纷纷跪下，齐呼：“襄邑郡主金安！”

李醒儿一身淡绿衣裙，镶玉腰带扣束在腰间，衬得她更加身形高挑，亭亭玉立，头上的金厢猫睛顶簪在冬日柔和的朝阳下熠熠生辉，她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