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宴席,如果是以前,齐云逸该当是在席间伺候着的,怎奈她现在身份有些尴尬,虽不是奴籍,也不属于武安侯府的仆人,但是她却奉旨住在园子里,还有个好大儿随军出征,说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夫人吧,跟这些贵妇贵女比,还不够格儿受邀坐上席面。
姜明珠能做女主,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就让齐云逸作为医女在宴席的侧边不起眼的地方,单开了一张桌子给她坐。
李醒儿似乎已经忘了她这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毕竟也怪不得她,谁让她的人设是个命好但没什么脑子的骄纵郡主呢,记不得一个奴婢也正常。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齐云逸瘸着腿,悄悄同青秀把桌子搬得离李醒儿近了些。
襄邑郡主这个大反派在女主那里是参照组,是打脸的工具人,可于她而言,大有用处。
没想到出了这些变故之后,这些剧情竟然还能按照本来的内容发生。
眼瞅着众人都为林颂秋的高义拍手称好,云清华还好,只淡淡笑着,李醒儿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重重哼了一声,就要口出狂言说女主这些人怕了她们了,干点反派女配该干的蠢事,然后就被女主打脸了:女主的哥哥是个文臣,给战士写诗,那要多少有多少,女主就背了一首最好的,把林颂秋的比下去了。
姜明珠顺利赢了李醒儿的那只凤钗,然后当众宣布要义卖为军士筹备物资,再次赢得一阵掌声。这场宴席下来,李醒儿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为众人的笑柄。
齐云逸眼看她的手都扬了起来,当即将手中的铜杯跌在地上,骨碌碌滚到李醒儿的裙边,李醒儿眉头一紧,瞪圆了两只凤眼,回过头来就要骂,可看到罪魁祸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悄声的时候,一时怔住了。
这人看着好眼熟的样子,哦,那不就是上次在宫宴上救过皇上的丫头嘛。
这样一想,登时缓和下来,再回过头去,便发现众人闹过这一阵,都围在姜明珠和林颂秋身边谄媚。
姜明珠浅浅一笑,开始端水:“林小姐有她的高义,郡主何尝不是为了将士们呢,她既然提了出来作诗,众位也都莫要拘谨,不为彩头,只为郡主的一番心意。”
贵女们跟复读机似的,一个个开始点头附和。
率先站起来的是光禄寺大夫周大人的妹妹周敏玉,念了一首刚才就在心里做好的五言诗,听起来朗朗上口,大家也都很捧场地称赞。
云清华听了,一颗高傲的头微微扬了起来,她自然知道这些小姐们的水平如何,没有及得上自己的,因此才敢倡议作诗。
齐云逸文学造诣并不高,但是也学过唐诗宋词元曲的,听了好几首,也觉得这些贵女真是可惜了,明明有才华,不比男人差,却没有机会施展抱负,只能在这里作文比赛。
但是,还是对不住了,各位小姐姐小妹妹,不是你们做得不好,而是千年严选出来的那几百首更牛逼。齐云逸把提前让李文宾写出来的小纸条,悄悄递给了云清华。
果然,云清华看后,脸色大变,手指颤抖地将那纸条收紧了,余光看向齐云逸,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呃,她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觉得王昌龄比她还差点意思吧?”齐云逸暗暗捏了把汗。
但是云清华并没有动,按照小说里的发展,这个时候她该觉得无人能及,站起来结束战斗了,怎么又不动了?
李醒儿频频给她递眼色,云清华始终岿然不动,连姜明珠都有些意外地问道:“云小姐文采斐然,堪比男儿,怎么今日迟迟没有做出来?”
云清华冷冷地道:“文采斐然,清华愧不敢当,然则却不敢苟同夫人说的堪比男儿,难道女子就没有能做好诗的?”
姜明珠不以为忤,淡淡笑了笑:“是我的不是。”
林颂秋翻了个白眼:“往日里都是云三小姐频出佳作,怎么,今日词穷了?”
要是以往,云清华早就开炮作诗怼她了,不知为何,今日迟迟不动,又是冷笑着说:“顾侯夫人出身名门,哥哥又是大学士,曾听闻夫人也是跟兄长一起读书识字的,今日也想拜读夫人文墨。”
李醒儿当即呵呵一笑,原来是搁这儿等着呢,好,就这么弄她,让她做个诗,再做个更好的打她脸。想着想着,朝云清华一笑,充满赞赏。
齐云逸:你可消停消停吧,女主还等着打你们脸呢。
姜明珠早就对她们的挑衅不耐烦了,便微微一笑应承下来,略略思索,从自己哥哥的诗作里挑出一首,高声念了出来。
这首诗平心而论,也算可以了,因为是经常出门的男人写的,到底有些见识,因此引来一阵欢呼,一致认为这是全场最佳。
林颂秋轻蔑地看着云清华,笑得得意:“顾侯夫人这首诗以景喻情,虽是咏春迎新,却心系战士,端的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话头一转,看向李醒儿:“郡主的凤钗该当由顾侯夫人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