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上元节前,罗明珠最关心的事情是帮杜泽谦打点行装。
朝廷开设恩科的文书旨意早已经下达,许多有志于此的学子,都在静待二月初二的到来。
从平潭到临台府,没个五六日的时间是不可能到的。冬季雪路难行,这个时间或许会更长一些。
为了不耽搁时间,不影响验名参考的时辰,杜泽谦正月十二便要出发,大约正月二十能达到府城。
大不了在府城多住几天,总比在路上匆匆忙忙心急如焚要好。
早到一点,也能寻到更好的客栈或院子,休息缓乏的时间也更长,能用更好的状态应对考试。
“明珠,够了,真的不需要带这么多东西。”
见罗明珠收拾的行装太多,杜泽谦禁不住出声制止,“能带进考场的只有那么几样,行李不需要太复杂的。”
罗明珠手里叠着换洗的内衣,头也不抬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这些带不进考场,但出了考场你总得吃喝拉撒吧?”
“乡试虽然只考两场,可一场就要三天两夜,两场下来足足六天四夜。”
“现如今天气还这么冷,若是不打点齐全,我怕你冻死在考场上。”
古代的科举考试可没有舒服的环境,管你是严冬还是酷暑,都要窝在小小的隔间里。
那一排排的小隔间很是狭窄,仅仅够放一张窄小的桌子,再余出一个勉强窝着休息的地方。
而且不管冬夏春秋,考试的号舍都在室外。
天气暖和时还好,最多白天热一点,晚上蚊子多一点。虽然难受了些,至少死人的几率不大。
但是冬天可就不一样了,若是保暖工作没做好,深更半夜是真的能冻死人。
在每一场三天两夜的考试结束前,考生无论吃喝拉撒都要在小小的号舍里解决,想要外出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也没有提前交卷这一说,只有在第三天考试结束时,可以稍微提前那么一点点,早些从考场出来。
免得考生拥挤在一起,大半个时辰都挤不出去。
但是,寒窗苦读十数载甚至数十载,又有几个人愿意提前交卷呢?怕是都恨不得写到最后一秒钟为止。
身子骨不好的、上了年纪的,真的有可能死在考场上。
偏偏今年的乡试又放在二月初。
南方的考生还好一些,北方连雪都没有融化,实在是太艰苦了些。
罗明珠生怕杜泽谦冻出个好歹来,又怕棉袄棉裤太厚写字不方便,早早便给他定做了一身羊皮衣裤。
赶得比较急,样子不太好看。但保暖效果却是一流,比同等厚度的棉衣暖和好几倍。
即便是在雪地寒风里,也能扛住许久不会冻透。
为了盘坐写字方便,罗明珠还特意让裁缝在手肘和膝盖的位置做了巧思,方便盘坐屈肘的时候不会太拘束。
厚厚的棉袜子、皮毛靴子、棉毛披风、护耳、袖筒,罗明珠全都预备上了。
或许有一些不见得能带进考场,但万一可以呢?
考场狭小放不下棉被铺盖,罗明珠便给杜泽谦准备了一条又长又宽的羊皮垫子,晚上睡觉隔潮隔凉。
至于蜡烛、木炭、蒸馍、肉干等物,更是预备了足足的数量。
光是毛笔就买了十几支,墨条更是预备了好几块。
“事关重大,你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轻信他人,切勿被小人寻机陷害。”
罗明珠殷殷叮嘱,“有些人心思不正,或许会在你的考篮、笔管、衣物等各处塞上作弊的东西。你要仔细检查,千万别着了道。”
“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也不要吃。”
“王伯会陪你一起,衣食住行暂且由他照料。但你也不可全然相信,还是要自己多加注意。”
“一些预防伤寒、治疗痢疾的药丸子,都装在这个小盒子里。”
“王伯那里我放了一点银子,这件棉袍里也缝了银票,散碎银两我给你另装在一个荷包里。”
“乡试完毕后,说不定要跟一些考生宴饮交际。尽管放心花,银子足够。”
罗明珠絮絮叨叨的,比杜泽谦这个考试的人还要紧张。
实在是因为,她无法想象在这么冷的室外考试会是多么痛苦艰难。
加上从前看过的小说,作弊陷害的手段层出不穷,她总担心杜泽谦会中招。
杜泽谦老老实实听着她的叮嘱,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心里热乎乎的,熨帖得不行。
罗明珠每说一句,他就点头应一句,无比乖巧听话。
到最后罗明珠自己都笑了,“我是不是太唠叨了?送儿子考试也就这样了吧?”
“占便宜是不是?”杜泽谦笑着牵住她的手,“你关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放心吧,你说的话我会牢牢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