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顶楼会客厅见到程烬知时,房云英明显有些讶然。
他换了身与昨日不同的着装,齐肩的长发散落下来,虽然看起来神情有些疲倦,但身上却多了分松弛自洽。
这人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套回了先前的木镯,站在窗前时,光越过玻璃落在他的肩头,显得比平时要更加柔软一些。
“什么时候来的?”服务生为房云英拖开了座椅,她也习以为常地坐上了位。
“昨晚。”程烬知还没开口,就被从一侧休息室中换好衣服出来的陆颂渊打断了。
陆颂渊整理着衣襟,来时胸前的精致胸针银链微微晃动,清俊矜贵得叫人觉得多瞧一眼都是亵渎。
他举止从容自然地扶着程烬知坐到主座,自己反而坐到了一侧,“昨晚烬知喝得有点醉了,我就自作主张把他留了下来。”
“我是陆颂渊。”他倚靠在沙发椅上,修长的手指交叉在前,向房云英稍稍颔首示意。
房云英眼中满是疑惑,她若有所思的点头,但视线却仍落在程烬知的身上。
可偏偏现在这人难得的话少,真像是一副宿醉过后,状态还游离在外的模样。
不过程烬知本人其实也只是在装傻充愣。
这房间里一个是他祖师爷,一个是他妈,这俩共处一室,里头就数他地位最低,夹在中间,就算是修罗场也没那么恐怖的。
“我跟烬知其实很早认识了。”陆颂渊转了转手上新戴上的腕表。
他其实不太习惯现代人戴的这些装饰,但谷雨给他准备了,他便勉为其难试了一下。
“没想到昨晚还能再见到他,聊了许久,都忘记时间了。”他说道,眼中波澜不惊地看了一眼程烬知。
程烬知捂住脸,企图捡回自己仅存的一点脸面。
但未遂。
昨晚他就差在外面裸奔了,别说是聊天,根本话都说不清楚完整,他现在坐在陆颂渊身边两眼放空,总有种下海后扫黄被抓的错觉。
“陆总,没想到烬知还能认识您,可真是缘分。”房云英心中的疑惑尚未打消。
她没想到万川上面的人是个那么年轻的男人,所以也只是试探着与陆颂渊周旋,“但是好像没听小知说过。”
“我当过他一段时间的老师,烬知当时帮了我的大忙。”陆颂渊眼中满是赞许,并不吝啬对程烬知的夸赞,“他做事很周到,聪明机敏。”
“原来是这样。”但房云英听到这却不以为意,她嗤笑了一声,淡淡道,“陆总过奖了,这小孩平时做事莽撞,嘴上就爱得罪人,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用不到正途上,我看不给你添麻烦都算好了。”
“房总为什么要这么说?”陆颂渊指尖摩挲着桌上的茶杯,语气却渐渐淡了下来,“烬知如何,我自然知道,这样倒是在质疑我看人的眼光了。”
房云英顿了一下,她着实没想到陆颂渊竟对程烬知如此维护。
这人就像个谜团,虽然时常有万川实际掌权人的传闻,但一点信息都没有暴露出来。
现在看万川对这人又是这种恭敬的态度,她心里清楚陆颂渊应该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她望了一眼程烬知,发现对面程烬知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眼神,与她视线相撞。
“我希望他能留在我这,我确实很需要他……的才能。”陆颂渊也没有拐弯抹角,上来便说明了来意。
只是稍稍停顿的地方让程烬知不由捏了把汗。
这位祖宗根本就不是他能掌控的啊。
谁知道他会突然说出什么来了。
“呃。”程烬知当即眼神有些躲闪地揉着太阳穴开了口,他沉默了很久,这一出声便立刻吸引到了身边的两束目光。
“他说的是真的。”程烬知望着房云英盯着自己的探究的目光,有些无奈地开口证实自己的自愿的,不是被陆颂渊绑架了,“他是我的陆老师。”
“你好像从来没跟我提过有个当万川老板的老师。”房云英眼中有些埋怨责怪,但在陆颂渊面前又不得不收敛。
“他也是才知道。”陆颂渊在一边优雅地抿了口茶水。
他说的没错,程烬知昨天晚上时候也是以为陆颂渊只是带着他在万川蹭了个房间,早上起来他还跟做贼一样,生怕被人逮到。
却没想到今早谷雨一进门,就当着他的面恭恭敬敬地对着陆颂渊喊了一声“神君”。
这下直接给他看傻眼了,还以为自己还没清醒。
他十分怀疑万川的人是全被陆颂渊洗脑了。
但谷雨一身笔挺西装,眼神清明,看着比他还清醒。
自己倒像是被陆颂渊洗了脑了,满脸憔悴。
“程少爷早上好。”谷雨甚至不忘跟他打招呼。
这人全程见到他都没有丝毫惊讶,分明是对程烬知的存在早就明了。
程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