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眼(2 / 2)

”女子温柔的声音继续诉说。

“乖崽,不要怪吾心狠,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一些和ta抗衡的能力…”

黎奚徊深吸一口气,想到神庙外的叔叔和梁姐姐,不知道是否回到地上的黑爷和苏万,还有地上那些无辜的人,她一咬牙看向白蛇。

“哥哥,拜托你了。”不管怎么做心理建设,她果然还是下不了手,交给哥哥来吧。

白蛇点头,走到妹妹面前。他让妹妹躺在地上,上半身靠在他怀里。他的右手揽着妹妹的肩膀,左手化为利爪悬在她左眼前。

他对妹妹接受金瞳这件事显然很开心,而妹妹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来做,让他觉得这是妹妹信任他的表现。

“别怕,我的,毒液可以,不痛。”白蛇拨开黎奚徊的长发露出她雪白的脖颈,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呜!”黎奚徊一声闷哼,感到脖颈处一阵刺痛,有什么微凉的东西顺着她的血管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几秒钟后,她的头开始发昏,眼前出现了一圈小星星围着她转。

最后眼前一黑,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黎奚徊是被痛醒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她的身体痛得动不了,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食她的血/肉,又像有人在用刀刮她的骨头,拆解她的骨架。

她勉强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大概能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她身边,不远处影影绰绰站着许多人。

她的手被人握着,那人体温很低,冰凉的触感倒是让她手臂的痛感稍稍降低了一些。“妹妹,我在。”

“乖崽,坚持住!”一道女声响起,淡淡的香气飘进她的鼻子。另一个人影隐约出现在她朦胧的视线里。

“妈…妈…”黎奚徊费力地想要去抓住那人影,但扑了个空。“我好…痛啊…”

人在最痛苦时喊得最多的往往是“妈妈”,哪怕是黎奚徊也不例外。

她头脑模糊,也说不清自己想喊的到底是亲生母亲,还是在她后十年人生中扮演她母亲角色的黎母。

身体的极度痛苦让她疯狂地想要撕扯些什么以转移痛苦,她的另一只手胡乱挥舞,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她意识模糊,只觉得上半身被人笨拙地扶起来,拥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她的下巴搁在那人肩上,后背被那人轻拍着。“不痛,不痛。”

她不知道深入骨髓的疼痛持续了多久,等她的思考能力回归时,她的贴身的衣服已经湿透,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冷汗。

“乖崽,你成功了!”跪坐在她身边的女子看着她,笑容中带着欣慰。

黎奚徊无力地靠在白蛇怀里,发现自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倍感欣喜。“母亲,我…我可以看见您了。只是…看不清您的脸。”

在黎奚徊眼中,她可以看见母亲的身影,但母亲的脸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乖崽莫怕,吾如今只是一团意识而已,自然瞧不清脸。”女子呵呵笑起来,温声安慰女儿。

黎奚徊休息片刻,恢复了些体力,在白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眨眨眼,眼中所见的世界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不同的。之前神庙中只有她,哥哥和母亲。现在她眼前站着很多人,多到她有些数不清。

突然出现的“人”让她毫无防备,往后撤了一步,后背撞在白蛇胸膛上。“哥哥,他们?”

“别怕乖崽,”女子虚幻的身影指了指人群。“你再仔细看看他们是谁?”

母亲的话让她把视线重新定格在那些飘忽的人影上,挨个扫过那些人影的脸。这一扫,她看到了很多埋藏在她久远记忆中的人。

“宋叔叔,霍叔叔……”她看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两个人影,一开口,声音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这些人影,都是当年在研究所工作,最后不幸牺牲在古潼京的工作人员们。

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当年医务室的护士姐姐,经常和宋春山一起来看她的后勤补给员,为她做日常检查的研究员,还有其他不知姓名却很脸熟的人。

“小小姐,好久不见!”

“几十年了,回回都长这么大了,更漂亮了。”

“小回还记得我吗!我当初常与春山一起去看你呢!”

“让我看看!哎呦,现在更加像佛爷喽!”

黎奚徊看着他们笑容灿烂地和她打招呼,彼此讨论,声音乱七八糟地闯进她的耳朵。

可她不觉得烦躁,反而鼻间酸涩,视线被水雾笼罩。“我,我也很想你们。”

几十年前我们曾分别,但几十年后,相逢的人终会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