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杜念瑶说完,病房里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一清二楚。 三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道笙笑了一下,轻声问:“所以,做手术是唯一的办法,对吗?” 杜念瑶于心不忍地点头。 道笙耸耸肩膀,“至少我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能做手术,就代表她还有希望。 傅白榆俊秀的眉毛皱成一团,“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杜念瑶在回病房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把最坏的情况说出来,“确切来说,真正想要达到期望中的效果,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四分之一啊,”道笙苍白着脸色喃喃重复,“好像是有点太低了。” 杜念瑶心疼了,“笙笙,手术肯定会成功的。” 道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惶惶,“如果不做手术,我还有多长时间?” “半年。”杜念瑶说完,偏过头去默默流泪。 又是一阵沉默。 天气炎热,小雅织的针织帽戴不了,杜念瑶从商场买了顶遮阳帽,道笙戴上后,撑着床头柜下床。 “笙笙,你要去哪儿?”杜念瑶一下子紧张起来。 “姨姨,让我好好想一想吧,”道笙朝她浅浅一笑,抬头看向傅白榆,“哥哥,外面天气不错,你推我下楼转转好不好?” 从病房出来,傅白榆推着道笙出了住院大厅。 快到饭点了,一些从花园里散完步的病患回来,和她一样都坐着轮椅,头上也都戴着帽子,脸色也和她一样苍白而无精打采。 经过他们身边时,似乎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道笙看着他们,觉得好像在照镜子。 不对,她比他们还年轻得多,主治医生说,她是今年所有脑癌病患里,年龄最小的。 “小姑娘,又和你哥哥出来玩啊?”一名老太太笑呵呵地问。 道笙认识她,同样也是脑胶质瘤患者,年纪大了无法动手术,只能靠着保守治疗续命。 换句话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随时都有死亡的风险。 “是啊蒋婆婆,”道笙回头看看傅白榆,“在病房里待着太无聊了,出来透透气。” “外面太阳大哦,”蒋婆婆笑得慈眉善目,“小心不要晒黑了哟。” “我知道啦,蒋婆婆您慢点哦。”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厅门口,傅白榆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遮阳伞撑开固定好,又调整了角度确定完全遮住道笙后,才继续推着她往花园的方向走。 正值花期,花园里处处花团锦簇,招蜂引蝶热闹极了。 前段时间新建了座木桥,道笙想去桥上喂鱼,但木桥是台阶搭建的,轮椅上不去,傅白榆像以前一样找工人要了鱼食,牵着她慢慢走上桥。 道笙撒下几粒鱼食,立刻有锦鲤游过来争夺,道笙索性全撒下去,趴在栏杆上低头看它们抢食物。 “鱼食好像少了,它们不够吃。” 傅白榆怕她站久了会站不稳,双手搭在她身体两侧将她从身后拥了个满怀,低头,迷人嗓音落在她颈窝,“不是不够吃,是有机会就要去争取。” 道笙知道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低垂着眼眸,默然不语。 傅白榆眼底染上怜惜,“笙笙,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如果手术失败呢?”道笙本来就是藏不住事情的人,一听他这么说,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连最后的半年都活不了,哥哥,我害怕。” 以前总是乐观的认为只要好好化疗就能战胜病魔,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这是她逃不开的命。 而她,也没有勇气去赌。 赌那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甚至是赌那百分之二十五的最佳答案。 她不想就这样死掉,也不想才十八岁就成为瞎子。 生平第一次,她是那样讨厌概率问题。 道笙的想法傅白榆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是最见不得她哭的,就像是有个锥子重重地砸了下他的心口。 疼痛,从心脏迅速地扩散,蔓延全身。 “笙笙,”傅白榆将她转过来,双手轻轻箍住了她的肩膀,凝着她的双眼,神情严肃而温柔,“你听我说。” 道笙咬着嘴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不要担心,我在爱你。” ☆☆☆☆☆ 回病房时已经是半个